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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途(48)

作者: 林小珑 阅读记录

她转而出来,手上也拿着一支簪子,簪子却出乎远娡的意料,同是一等的精美。虽不及自己的,但也并非是普通之物。远娡心大窘,实是好意相赠并未曾想要回报。但她却把最宝贵的东西拿出,她如何是好。

儇圜把簪子递与远娡,远娡说什么都不要。她竟恼了,“妹妹是看不起姐姐贫寒吗?”远娡无法只得收下,她才转怒为喜,笑意如桃花吐蕊很是艳丽。

接过细看,原来是只白玉飞鸟。眼睛处镶着红宝石,最难得的是,簪子竟是两面的,真如一灵动的飞鸟在振翅欲飞。流苏垂下,一晃,通体莹白的飞鸟如回风拂雪,流苏垂下的小玉珠叮咚作响,流光溢彩。不知为何,远娡竟无比喜爱。于是忙答谢她。

“妹妹相救之恩,岂是一支簪子可代替回报的情谊!无奈家中贫寒,这是我最宝贵,视之如生命的的东西。现赠与妹妹,妹妹佩带定当比我更为妥帖。”儇圜替她重新绾了一个髻,将簪子轻轻的簪于发间,对着铜镜细看,远娡忽觉这簪子如她所说的,戴在自己鬓上更是妥帖。就如这簪子从一开始就是为她而做的。一种熟息之感涌遍全身。但她也只是轻笑,“我尚未及笄,如此美妙发簪竟是不能戴的。”

儇圜只是笑,“妹妹仍小却已美成这样,大了,不知该如何的倾国倾城。”她的眼神有些黯淡,低低呢喃,“难怪他如此忘不了……”

“姐姐你说什么?”远娡一时没听清,睁了一双妙目瞧她。儇圜忙掩饰了过去,道:“过了冬季,妹妹便到及笄之年了,何以不能戴?莫不是妹妹也盼着快快长大了,盼急了,怕心上的人儿跑了?”

“姐姐笑我!”远娡撅了嘴巴,大是不依,惹得儇圜掩面而笑。只是她沉浸在对心上人的思念当中,没有瞧见儇圜悄悄抹去的泪水。

“姐姐再以剑舞酬谢。”说着从壁间取出长剑,舞动起来。看来她真的醉了。

儇圜的舞姿,雄浑有力,游刃有余,和她的比起来,真是大气恢弘许多。远娡时常在想,像她那样一位美貌女子,妇容德言工皆上佳,怎样的男子才能匹配。

那一剑一勾,如龙起虎卧,如松泉过溪,气势磅礴而悠然自得。或许他们小两口经常翩翩双舞,一起品茶论事,共话时政。远娡自是羡慕。但自那以后,她再也没去找过儇圜,因为远娡担心,她真是花若所说的那位女子,那在花若面前,她又将如何自处!

天气一天冷似一天,怀中的人儿也越长越快,越长越健壮了。她长得很美,很像翩翩,胸前挂着她送的黑碧玉。眼睛如翩翩的眼睛一般,楚楚可怜,十分动人。看着她纯净的大眼睛,远娡时常想,她始终是要离开自己的。她不可能永远跟着她,她也没办法养活她。如留她在府内,自己离去后始终是难保性命。司马懿只要他的霸业就够了,怎会在乎一个小女婴,还是为她找户人家的好。而花云始终是男子也不宜长久跟着她,下次再碰见伯约,就让他跟着伯约吧。也算是找到了谋生的路,而花若……

心又痛起来,凡事为别人谋就,那自己呢?她的心事又有谁可托负!罢了罢了,不想罢了。

虽说不想,但又怎能真的不想。趁着月色,远娡踏着优美的琴声来到了翩然亭侧。她看见了昆仑,正对月抚琴,而那琴是如此的熟悉,竟是自己许久不曾抚的七弦琴。

远娡躲了起来,远远看着亭中的人。远娡并不傻,她知道,昆仑一改平常骄纵,每日里只乖乖的留在房内练字,或在亭中抚琴,如此沉静,便是在酝酿着惊涛骇浪了。她太了解昆仑,不过是换了法子在争宠。翩然亭离司马懿的书房如此之近,她在翩然亭下的苦工,用心可见一斑。

长此下来,司马懿真让她偶尔过书房陪他练字。而她再得宠,那要对付的必然是自己了。远娡想得通透,定不会坐以待毙。昂首观望星相,这几天怕是要起风了,这偏北风正好从翩然亭处刮向司马懿书房的方向。她微微一笑,悄悄地把白色的药粉洒在翩然亭周围。

琴声打乱了远娡的心绪,再看她时,发现,昆仑的琴技并不突出,这样美的音色是因了自己的这件乐器,那是西汉武帝赐予楼兰的中原礼器。后辗转到了文姬母亲的手里。远娡太聪明了,她摸准了昆仑爱贪宝物的性子,向司马懿建议,她要专心钻研学问,所以把整个府邸交给昆仑打理。而昆仑收起属于远娡的宝物亦不是第一次了,或许,在昆仑的心底,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本就应该是属于她的吧。而自己呢,利用的不就是她这一心思吗!远娡忽然笑了,如此美的琴声定能打动司马懿的。远娡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