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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姬她撩完就怂(208)

作者: 晏闲 阅读记录

“姐姐何苦自欺欺人?”穆惜念直着眼冷笑,“何等阴私的人,会将受刑血衣送给家眷,难道姐姐不该比我更清楚?姓宁的这样做,无非想让我来求你,让你去求他——”

“六妹!”

“姐姐!”穆惜念泪沁血色,嘶声道:“我的男人就要死了,还有什么脸面抛不得,什么话说不得?我自知口德不修,往日颇有得罪姐姐的地方,但求看在两府的份上,看在权哥儿的份上!他才五岁呀,没了父亲,他怎么活?我们娘俩怎么活?爹爹不肯帮我,我只有指望姐姐了,姐姐若计旧怨,小妹甘愿赔罪!”

哭嚷之中,从袖里带出一把匕首,朝肩窝便扎上去。

随行的婢女惨色不拦,簪星惊呼一声,慌着劈手去夺,争抢间不防腕上划破一道口子,也顾不得,抢过掷在地上,啐向穆惜念的婢子:

“你是死人!你家夫人这般也不拦着!——乐夫人所为何来,是拿性命强逼夫子吗?方言幼子无辜,自身若有好歹才是真没着落,夫人究竟要怎的!”

这丫头是打从府里跟着雪焉的,久已听说东府六姑娘看小姐不过,自得嫁了个好夫婿,明里暗中讥讽雪小姐老字闺中的话,亏她还有脸上门讨人情。今见行事若此,更觉不堪不齿。

穆雪焉眉间那点子伤情荡然不存,似未看见厅中妇人半身的猩红,空眸如镜:“妹妹别处闹吧,塾里好静,就不招待了。”转问簪星伤得如何。

“穆雪焉!”

淡漠激怒了遭逢激变的妇人,肿桃一样的眼迸射怒光,跄出去几步:“你当真冷心冷情,见死不救?呵,还是你心怀私情,不敢去大理寺见人?”

簪星见她状如疯癫,言语无稽,随时要上来撕扯的模样,忍痛挡着夫子喊人:“乐夫人伤心糊涂了,且好生送回去!”

便有几个管事娘子向外送客,推搡间,穆惜念犹半哭半笑地说:“好一个清净高洁的穆夫子!那年上巳诗会,你在花林里解赠香囊,被他牵住了手,以为没有人看见?这么多年,他未娶你未嫁,就从没个想头?长夜漫漫——”

到后来,已是众人捂着她的嘴拖抱出去。

方出门槛,穆惜念一口心血呕了出来,眼白半翻,喘息如橐,见人便捶,无话不说。

有见识的人惊道:“这是失心疯,快快按住送去医治!”

好不易外头没了闹声,穆雪焉亲自给簪星的手腕清洗上药。

簪星倒不觉伤处疼,只是看着夫子面容失色,心里一揪揪的不是滋味。

往常听说过升米恩斗米仇,还不信世上有这等没心肝的直肠贼,及见求恩不成当场变脸的,才知自家人若动起狠来,犹胜外人。

穆惜念虽有可怜之处,可为了自解祸患,不顾往别人伤口撒盐,又成个什么人?就是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也得配大家闺秀、一宅主母的身份?

忽而嘶地吸了口气,是雪焉为她系紧纱布。

“疼吗?”

簪星摇头,劝说道:“夫子别将这些气话放在心上,她也是走投无路,没了羞臊管顾了。”

雪焉未语,沉沉出一许神,问道:“什么时辰了?”

簪星正要答,转念惊觉:“夫子——”

“巳时。”穆雪焉自己回答,立起的身影如空谷一枝幽兰。

“备车吧。”

马车蹇促而止时,穆雪焉的思绪断在多年前的上巳节。

十年青华于一个女子,如同三春于一树桃夭。在浑不知愁的女儿时节,也曾度过女儿节的,也曾烂漫天真,信来日翼翼可期。

如不经人点破,这些尽将埋入水底沙泥,永不泛起涟漪。

马夫请夫子下舆,才知轴轮拔了缝子。

簪星埋怨把式出门前为何不留意,也已然于事无补了。难在马车坏在不偏不倚的地界,避了闹市,前头转辙过去是一条白石整铺的宽街,乃几处私邸所在,当中一户朱漆高门外,两傍大红戳灯十分显眼,簪星瞧见,暗道一声晦气。

穆雪焉本要去大理寺,不意耽在宁府门前,抬头望向那门楣,神色平常。

车子不得修,她便命人去雇一乘小轿。

“外头那些腌臜的不知什么人坐过,夫子又不惯,何苦呢?”簪星紧着劝,“若不然还是回吧。”

穆雪焉:“你又何苦非跟着来。我不是去赴刀山趟火海,无须怕得这个样。”

她是千斤万斤事也能拿在心上不退却的人品,簪星打小服侍一场,明白归明白,只是不想夫子曲折自己。

夫子这是……听进了穆惜念的话啊。等轿子的空当,簪星轻问:“夫子还记得江蔓吗?”

那个勾结冰店伙计,害死青冉与姻玉儿,又被宁悦玄暗中处置的……雪焉瞳色漫开,“你也来戳我的心……有话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