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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姬她撩完就怂(195)

作者: 晏闲 阅读记录

一连几个问题,逼得洛诵怔愕无言,回过神道:“时过许久,这些细处……”

穆澈轻摆手,神色温疲下来,“她十岁时出了什么事?”

提及此事,洛诵神情峻沉,“据那媪人说,五年前姑娘突然离家,全无什么征兆,是有一日偷当簪环雇了一辆车,说要去京城。

“究竟是孩子行事,没待出城,就被截了回去。周父得知大怒,不知如何处置的,只知第二日晚上,姑娘被带到了周家祠堂。”

明知是旧事,穆澈扣在椅座的长指收紧,浅沙的嗓音听着有些凉:“之后如何?”

明知是旧事,洛诵犹有不忍说,辨了辨公子的神色,缓声道:“那老媪未曾亲见,是后来听下头人嚼舌,有人远远看见,那晚烛映雕门,有杖影落,有人听见家主怒问‘错没错’,连问数声,没有回应——公子别急,我听着不像,暗访到从前周氏族里掌宗牒的一个老录事,他说……”

“说。”

那天夜里,老录事是将歇时被急唤去的,以为出了大事,忙忙赶到祠堂。

魅魅灯影中,他只看见一个半人高的小姑娘,正与家君三击掌,口言断绝父女恩义。

这位长年住在偏院,不受宠爱也不怎么露面的嫡小姐,老录事多少听说过。只是家君官声得显,许多话族老们说不得,说了人家也听不得,于内阃的公与不公,最省事的莫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录事初初还以为自己睡迷了做梦,要么就是小姑娘疯了心——他从没见过这样冷静果决的孩子,仰着快要折断的脖子,一掌脆似一掌,一声高似一声:生身亡魄,不复姓周!

那张细瘦的脸蛋上没有泪痕,声音却渗了血似的,听得老录事浑身寒毛直竖。

当时他真怕神情阴骘到极点的家君,伸手打坏了小姐。

周叡没有动手,三掌过后,他眼里的痛恨、震惊、厌弃、怜悯种种种种,汇成三尺冰棱,寒得录事接过牒谱时生生打了个哆嗦。

他听家君冷冷道:“这畜牲铁心自剔宗籍,不快成全了她!”

录事茫然心说:从古至今从南至北地打听,谁家出过这等奇闻?若是不肖逆子也罢,又是这么着一个文弱弱的小姐。她才活了几年,知道什么生死魂魄?那些因家贫被贱卖的小儿小女,想姓她这个周还姓不上,她竟还不要?

可是,经年受庶母庶妹欺苛,如今积重难忍,难道能算做错了吗?可是,悖逆人伦,弃绝生父,难道还不是错吗?

录事深知这一笔钩下,一条命途将被改写,然而在家君的逼视下,他别无选择。

朱墨如伤,一钩千斤。

录事抬起头,恍见小姐偏转的目光,仿佛从叠叠乌云后探出的嫩月,如许脆弱,又如许明华。

“她原来,担心的是这个……” 穆澈掩卷般一声叹息。

洛诵还有些零故碎闻未说,穆澈已不在意,闷闷问:“她有小字无有?”

冷峻的少年热了面皮,垂目:“洛诵僭越。”取笔写下两字。

穆澈看着,伸手在笺上轻抚,似弯了弯唇角,终究不见笑意。

“此事自此为止,一个字不要再提,你去吧。”

“公子,恕我多嘴……”有句话洛诵反复思量了一路,鲠在喉咙,不吐不快。

“姑娘从前受了许多委屈不假,要紧的更是今后。公子虽不在意,但若姑娘有出身,又有一个翰林的哥哥,大夫人那儿总好说一些,以后……”

“难为你也会多嘴了。”

穆澈漫隐了后话,透过窗扉的目光氲渺弗涯,似要凝成一只振羽的青鸾,飞去寻找多年前那一方小院,一片孤影。

本应临临风日,却活得临渊履薄。

“她连宗籍都不要,一字不愿再提,是伤透了心。没有母家如何,没有身份又如何?入我门庭,冠我姓氏,谁敢屈没她半分!”

秋朝暖衾绵懒勾人,吉祥昨晚不知翻茶书到几时,清晨懒起,翻身拥到一个温暖的身子,就势挨进怀里蹭了一蹭。

梦中对方的气息如此真实,连洵淡墨香也无二致。吉祥舍不得睁眼,又满足地憩了小半时辰。

直至腮边轻痒,仿佛透窗而来的阳光亲吻颊绒,迷蒙又想,纱橱中何来阳光?伸手去拭,才觉手中似抓着一截单袖。

吉祥饧开眼,一人盈盈相对,与她一样身罩雪青中衣,与她一样散发在枕上。

“良朝?”

她试探唤他,眼里全是初醒的无辜。从他怀里抽出胳膊,摸摸他的鬓,捏捏他的脸,甚至探了探他的鼻息,“不是梦?”

穆澈早掌不住笑了,埋头在香柔的颈窝发颤,嗓音低醇:“什么好梦,与我说说,难不成你每日尽做这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