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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姬她撩完就怂(191)

作者: 晏闲 阅读记录

袍儿不接话,琏瑚看看她,接着猜测:“按说,大公子待姑娘一切上心,平日公子笑一笑,姑娘能欢喜半日,怎么舍得与公子别扭?可若大公子心气不顺,又怎么会过来呢……”

袍儿依旧不响,抬头望望承尘,低头看看锦毯,留下一个一言难尽的苦笑。

……

“何事乱心?”

吉祥手腕失力,回过神一碗茶汤已经坏了。

方寸之间,外人看不出,仍是雪沫乳花浮青盏,吉祥看一眼坠坠不稳的云脚,愧得几乎流汗。

山风簏簌金黄的桕叶,时起一二蛩鸣。傅济睃去一眼,“你入门头一课学的什么?”

“……心在神在。”吉祥直起身,声低如蚋。

“在吗?”

“……”

“呵,颜兄脾性不算好,这样的手艺还能保下一双手,真是奇也怪哉。”

平常的语调利得锥心,想起挨过的鞭尺,吉祥立身无地,头都不敢再抬:“请先生责罚。”

她已发觉傅先生的为人与落禅老人不同——后者外表凝肃,内里却和蔼平易,老叶临霜,亦能从容舒展筋脉,坦对沧海桑田。傅济却不一样,看上去随和无忌,却是一刻一度尽在心衡,比色厉在外的人严格不知凡几。

有一回她失口叫了声“师父”,傅济没说什么,只淡淡看她一眼——再平常不过的目光,无端让吉祥愧无容地。

倒与颜不疑几分相像。

然而再像毕竟不同,面对坊主尚可偶一撒娇,此人当面,吉祥独有喏喏听罚。

傅济明知她来历,不管许多,眼风向后一扫,吉祥逃也似的帮苍头奴洗盂去了。

近几年粗事略不沾手,冷冽的山泉浸没吉祥双手,刺得她打一个寒颤。

苍头奴隔着林叶向外偷望一眼,悄向小姑娘摆手,示意她放下,留着他来收拾。

吉祥舌尖轻吐,对老者一笑,加快将什物洗完。

待到做完回到先生身边,傅济看一眼她粉红的指尖,起身道:“能走山路吗?”

吉祥愣愣,双手背在身后曲了曲,不知所以地点头:“能。”

山路不好走,相对棘蔓没膝的险峭羊肠路,上山来的泥苔小道简直是恩赐。

傅济在前,手持一杈捡来的枝条,挥扫取道。

吉祥蹴蹴跟随,拦腰截断的叶茎流出白乳青汁染污了鞋袜,偶被断棘勾破裙梢,小牙一咬,也不敢啧声。

先还因狭路峭寂有些忐忑,习惯了前方挥枝如剑的洒落背影,吉祥心下渐安。

历过困境的兽,逢过危险的人,皆对安危有奇异的直觉,知道什么人可以信赖。

身后呼吸声趋于匀稳,傅济这才放慢脚步,未回头道:“愚人但遇大挫,不是落魄疯癫,就要吵嚷剃度,再不然钻到山里求个清静——发肤有什么错?松风山月受什么厄?强封五识,求个鬼的静。”

吉祥听傻了,貌似懂得的,又摸不准先生意指为何,只好按以往的笨法子,先努力记在脑子里,待日后反刍消化。

才记到一半,前头问:“懂不懂?”

吉祥不见先生表情,不敢说懂,更不敢说不懂,一滞的功夫,傅济又道:“不要拗心而为,茶不是给你委屈的。”

吉祥心尖一悸,被两字点中。

那一须臾,亦不知是人委屈,还是茶委屈,是人心不静,还是茶心不静——翻覆琢磨,未曾留意脚底,猛地打了个跌。

傅济身子微侧,恰好扶住吉祥,同时树枝一抽而落,脚边一条面杖粗细的黑蛇被鞭截两段。

吉祥茫然低头,一蓬血色洒在草叶,竟不觉得反胃,澄澄地仰视傅济,“莫去追寻,而是感受。”

“可教。”傅济继续往前走,半晌后近不可见地点点头。

女儿家的体力不济,后半段路程反如卸下重负,轻松许多。待得吉祥颈间见汗时,遥遥嗅见不知何处的一脉菊香。

天拨蔽木,眼前豁然开朗,行路随之分阔。

吉祥些许吃力地随傅济迈上一个沙土堆砌的堞台,入圆门小院,眼前现出一个颇清致的院落。

菊兰香雅,精舍数间,粉白的月洞墙上篆卍字连纹,有小小两座石佛塔分列方圃左右。

圃中犁土栽成几排秋杮,高不过人,玲珑的圆果羞怯怯挂在杪头,未知可摘不可摘,可食不可食。

“这是哪里?”明眸顾盼,粉玉溶汗的小脸透出天真。

“白云别寺的后院,几个退任的堂座自己住的地方,有自种的茶树,带你——”

“哈哈,这个罚法不错,无訾庵主最嗜古风,该让他换个样子!”

未完的话被一段肆笑打断,言者却不似和尚,吉祥循声望向宝瓶门,松针垂处不见人影,又听一个低缓的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