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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姬她撩完就怂(169)

作者: 晏闲 阅读记录

月华临静夜,夜静灭氛埃。戌末时分,穆温归府时经过石径,刚转过垣角,不防与一人走个对面。

夜间辨不清衣色,隐约见是个娇小小的丫头子。尽管明月当头,这丫头却极怕夜路,偏生这一段小径无灯,头不敢抬地向前走,陡见一双靴子在眼前,下意识惊呼一声。

穆温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清漠扫去一眼。

小丫头哆哆嗦嗦,好不容易认出是二公子,大出一口气,“玉楸冒撞,请二公子恕罪。”

而后未听二公子之声,玉楸赶忙又道:“奴婢从前叫雪英的,因跟了司棋姑娘,姑娘给改作……”

穆温根本不在意,原已要走了,听小婢聒语,脚下稍顿,一分醺醉下难得启了尊口:“这么晚往哪去?”

玉楸从没与府里的主子说过话,往常听闻大公子随和、二公子疏冷,得此一问直是意外之喜,连夜也不怕了,回说:

“大小姐与东府的全小姐在风度林赏月,全小姐有兴致,叫我们姑娘过去博棋,只是姑娘身子不大舒爽,奴婢过去回话。”

说完忽想,若二公子追问姑娘如何不适,这独苏姑娘并非不舒服,只是好静推辞不去的话可不大好说……

害怕拂逆了主上意思,玉楸暗忖应答,眼角无意向前觑——眼前别说二公子,连半片树影也不在了。

“啊!”

玉楸慌觑左右寂寂,心想二公子走开怎么没声音的?心中又怕起来,后悔没叫上郑婆子陪她,埋下头快步向光亮的地方跑去。

将及三更,茶凉话歇,月亦沉落。

雪焉见吉祥目生水雾,口齿也钝了,却还忍着不打呵欠,隐笑叫一屋子的人都散了。

吉祥一日下来确实困倦,懒怠再折腾,就在馆中由着袍儿服侍歇下。

卿儿与雪焉回萱宁堂同眠,熄烛一时,卿儿只是翻来覆去地不睡,扰得雪焉无法,给她拉上被子,轻声道:“明日不是要去驸马府的赏菊宴?后日还有好闹,还不歇下将养一分精神。”

卿儿将散发掬在手心,黑暗中睁着眼嘀咕:“我给他送去伤药,那呆子却尽数退回来,是个什么意思——”

雪焉从话里咂出一分味道,静了一刻,“你给顾公子送药去了?全儿,私下授受之事……”

“我自然知道,是遣得力的小厮去的。”卿儿嘟囔。

雪焉尽知前情,卿儿不意瞒她,再则胸无宿物惯了,不喜藏事,忍不住道:“我一片好意,谁想小厮回说,他一面把话说得客气,一面当人的面便拒绝,所送补药一概不受,姐姐你说,他——”

“换做是我,当即将人赶出门了。”穆雪焉截口。

连退人家两番提亲,这也罢了,转眼又没事人似的送药关怀,亏得人家好涵养。

雪焉不禁好笑,不知说妮子多了一分坦荡,还是少了分女子细腻。倾华日盛,多少追求不放在眼里,难得也会为人辗转反侧了。

雪焉隐晦提点:“他是个男儿。”

男儿家,哪有不要面子的?

“那又如何?”卿儿当即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一个男儿,原来不过这点气量。”

雪焉道:“这话太左,上一次危急之间,人家为你解围,我看是诚心,你不领情再有你的道理,终究折了他颜面。此番你送药是诚心,人家以礼相待,虽不领情,你也抱怨不得。”

“哪个抱怨了……”卿儿嘟囔一声。

雪焉暗暗一笑,又轻叹道:“妹妹,你由来玲珑剔透,实亦堪傲。只是这一个字,最能成人也最能误人,许多无谓强臆,不必相争。”

卿儿默了一阵,轻轻握住柔荑:“知姐姐是为我好,只是姐姐,这话谁都可以说,唯有你说不得。”

红梅欺雪,傲在骨相,世人已见已知;而山菊体性柔弱,不比名园,却在三秋荣尽之后,三径就荒之间,此香独存,千古入诗入画。

穆来卿从小便听家里人唏嘘这位命舛的堂姊,也偶尔听见世家小姐议嘲,京城第一才女老字闺中。她初时不懂,每次见到堂姊,永远是澹洁如仪的气度,后来知事了,难免替她不忿。然而千帆过尽,她欣慕的姐姐始终未变。

这份静处波澜,坐观云涌的心境,并非强矫假装。

卿儿曾有心撮合她与杜家公子,以为二人不失一对璧人,可现在她有些明白,雪姐姐视杜公子心意如无见,并非担心世俗物议,担忧破坏了自守多年的声名。

穆家的女儿,不稀罕沽名钓誉,不屑为欲擒故纵——雪姐姐原来……只是不喜欢吧。

星分落,漏向残,两个女子都没了睡意。

过去良久,不知谁向谁问与一声:“你,喜欢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