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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娇娘(70)

作者: 薄月栖烟 阅读记录

郑文安亦被衙差围住,这一夜变故,令他心潮难平,如今武昭侯查出当年旧事,绝无替他们遮掩之可能,可以想见,安庆侯府不但保不住大小姐和二殿下的婚事,只怕还要被治重罪,想到母亲过世,兄长惨死,而他连侯府尊荣都保不住,他一时也是哀莫大于心死,见郑文容拉着大夫人劝慰,只好哑声道:“四哥,府里,便交给你了。”

郑文容自小被送出侯府,本是侯府不愿承认之人,可到了如今,却是唯一能主持大局者,郑文容沉沉点头,郑文安这才满面颓丧的被带离。

火势仍未被遏制,而在场众人谁也未曾想到,迷雾重重的悬案竟这般便破了,郑云霓自作聪明的一场大火,不仅暴露了自己的秘密,还令凶手束手就擒,虽说暗渠被发现,凶手被抓到是早晚之事,可今夜揭出许多陈年旧事,便是贺成这般局外之人都觉心潮难平。

郑文容仍在安抚大夫人,见实在无法,便令人叫来侍婢们强行将大夫人送了回去,这边厢,薄若幽却看着真正郑云霓离开的方向发怔。

今夜假郑云霓或是做戏或是哭诉,心底所怨所怒,皆道于人前,可真正的郑云霓,却始终未发一字,许是说不出,许是不愿说,又或许习惯于活在黑暗和孤独之中,身上已尽是戒备冷酷,只有在傻姑给她栗子糕之时,可见一丝人之活气,而适才她转过身之时,薄若幽只看看她张了嘴,却难辨她说的是什么……

“她唤了一声‘娘亲’。”霍危楼不知何时走到了薄若幽身边来。

薄若幽回过神来,将心底杂思压下,沉静道,“她身负三条人命,按律……”

“按律当斩。”霍危楼没有迟疑。

薄若幽叹了口气,未再言语,福公公上前道:“那位假的大小姐也未说错,此番侯府众人皆有罪过,那孩子的确可怜,只是再可怜,亦不能枉顾律法私伤人命。”

薄若幽苦笑一下,“公公放心,民女知晓这些道理,若无视律法皆处以私刑,世道便要乱了。”

贺成走过来恭敬道:“侯爷,都吩咐好了,今夜下官连夜审问,务必早些呈上卷宗给侯爷过目。”

霍危楼却摆手:“不必给本侯过目,此案至此全权交予你审理,之后的卷宗,按例呈交刑部便可。”

贺成神色微变,“侯爷要离开青州了?”

福公公笑道:“侯爷此番本就是有公差去往洛州的,来你这里,乃是受了老信阳侯所托罢了,如今案子了了,剩下的事,贺大人自能做好。”

贺成忙道:“多亏侯爷此番亲来,若非如此,下官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霍危楼懒得听他恭维,只吩咐说:“本侯会去信给信阳侯和二殿下一个交代,你审理此案务必公允,不必有任何顾虑。”

贺成心底最担心的便是京城对此案多有看法,此刻听霍危楼如此安排,当下心头一松,“是是是,下官定然公正严明,多谢侯爷。”

凶手已捉拿归案,霍危楼身居高位,再不必操心其余小事,贺成便问:“侯爷打算哪日出城?侯爷此来青州,下官尚未尽地主之谊,不若——”

霍危楼凝眸,“明日便走,你这些功夫不必费了。”

贺成没想到霍危楼这般着急,还要再说,却想到霍危楼雷厉风行,最厌恶官场上的阿谀逢迎,当下不敢再留,“既是如此,此刻时辰已晚,侯爷不若早些歇下,明日下官送侯爷出城。”

霍危楼不置可否,看了一眼火场,见郑文容在集侍奴救火,便也不必费心,遂转身离开此处,走了几步回头,见薄若幽站在贺成身边正说着什么,火光烈烈,倒是映出她身姿纤柔挺秀,那眉目也颇为顺眼。

他收回视线,忽而觉出手中还有一物,垂眸一看,却是适才那耳坠,于是随手对着福公公一抛,福公公不知何物,待接住一看,微讶,“这不是郑大小姐的耳坠吗?”

霍危楼忽而轻笑一下,“虽是她的耳坠,却并非她今日掉落的那枚。”

福公公一听此言,瞪大了眸子,“啊……侯爷令绣衣使离开,根本不是去搜府库,而是去找耳坠……此前侯爷同薄姑娘说了半晌的悄悄话,莫非……”

霍危楼唇边笑意更深,“她见郑云霓掉了耳坠,才想出了这等主意,倒是个聪明的。”

郑云霓彼时虽在说谎,却十分镇定,几番说辞,皆有备而来,薄若幽离得近,一眼看到她耳坠掉落,却并未贸然开口发问,而是细细查看,见她身上的确有放火的嫌疑,方才请霍危楼借一步说话,后又献策,与霍危楼一唱一和演了一出好戏。

福公公恍然大悟,“怪道说了那般久,假大小姐到底有些心慌,侯爷后来一番发问,已令她乱了阵脚,最后又出现耳坠为铁证,她便只能认了,好妙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