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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娇娘(327)

作者: 薄月栖烟 阅读记录

福公公颔首,“他父亲便是前任太医院院正,如今的明公子之父,与他可算同门师兄弟,十三年前的惠妃案里,程先生的父亲用错了方子,因此事,程家被抄家,程先生的父亲被判了斩刑,程先生自己本已入了太医院,却已被贬没了职位,不仅如此,程家后人再也不可入宫行医,亦不可得任何官职。”

十三年前霍危楼也不过才十岁,可对福公公口中惠妃案却是有记忆的,十三年前,惠妃有孕待产,临产之夜却血崩而亡,产下的男婴亦是死胎,后来发现其宫内宫人投了毒,而当时的太医院院正,因用错了方子救治不力,也被牵连。

霍危楼对此案记忆犹新,是因当年徐皇后母族也牵扯了进来,整个后宫动荡,建和帝甚至差点因此废后,而此案牵连宫内宫外近百人,太医院院正不过是其中之一,因此他对程家并无印象,却不想,程蕴之竟是这般出身,牵扯到皇室的案子,难怪当年会离京避祸。

“老奴依稀记得,那时候老奴经常陪着长公主殿下出入内宫,是撞见过程先生的,那时候程先生也不过二十来岁出头,当是成家不久,因父亲还在位,他不过是一寻常御医,他父亲出事之后,整个程家便也散了,可那案子后来还追查许久,想来是怕再被牵扯入内,所以直接离京了。”

霍危楼微微皱眉,“难怪与林槐是旧识。”

福公公已问了跟随霍危楼的侍从,知道霍危楼今日的气是从林家得来的,便试探着问道:“今日他们父女去林家了?是为了那门亲事?”

霍危楼将信笺折起,剑眉又紧皱了起来,福公公看的叹然,“侯爷,老奴早就说过,此事不易,您任重道远,何况啊,这娶妻成婚,颇多繁杂,两个人若要同心白首,更是难。”

“我知道。”霍危楼语气冷了些,“没人比我更知道了。”

福公公神色微变,赶忙转了话峰,“不过,侯爷也不必想的那般艰难,幽幽是什么性子,凭您看人的眼力,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只是您向来说一不二,幽幽跟着您办差令您满意,可如今您却并非是让她做您下属了,您亦不能用从前的心思待她,而她若再事事顺着您,在您面前也不能袒露本心,那对她而言何等不公?又何等憋屈?”

霍危楼眉头拧的更紧,他当然未曾用从前的心思待她,从前他不曾想方设法为她考量,她嫌他自作主张,可她已跟着义父去林府拿回亲事了,难道他还要由着她不成?

霍危楼越想越恼,他堂堂武昭侯,何曾受过这等闷气?若连自己看中的人都把握不住,眼睁睁看着她与别人攀扯定不定亲之事,那他要这泼天的权力有何用?

可福公公说得对,他不是让薄若幽做她下属的,此事上根本用不了那套雷厉风行的手段。

霍危楼呼出一口气去,看了看外头天色,心道这个时辰了,程蕴之和薄若幽必定离开林府了,于是他吩咐道:“去接她过府。”

福公公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可刚出门,便听他惊呼了一声,“幽幽?!”

霍危楼拧眉,第一个念头是,不可能。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一道倩影进了书房的门,霍危楼一愣,一时竟有些不敢置信,哪一次不是他令人接她过府,何曾见她自己主动出现过?

“拜见侯爷。”薄若幽行了一礼,面上还带着浅淡笑意。

霍危楼打量着她,人一时还未回过神来,可想到自己还在生气,语气便有些冷,“过府所为何事?”

薄若幽心底本还有些忐忑,可见他背脊笔直,面上冷酷,那悬着的心反而落了地,她语声轻松的道:“我已和义父说明白了,不与林家定亲,这门亲事本就过了这许多年,不作数了,林家愿定谁家的亲都与我们无关了。”

薄若幽说完,霍危楼眼底神色微动,他看着薄若幽,眼底诸般神色复杂,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忍了住,薄若幽却极快的福了福身,“那我告辞了。”

她说完便走,人都快出书房了霍危楼方才反应过来,他忙道:“你站住。”

薄若幽驻足转身,霍危楼蹙眉道:“你如何说服了你义父?”

薄若幽眨了眨眼,“义父自小疼我,从不逼我做我不喜之事,我说我不愿意,他便不会逼迫我,我只要与义父好好说理,总是说得通的,就这样简单。”

霍危楼觉得自己被噎住了,薄若幽此言,简直像在责难他,说完这话,薄若幽又福了福身,“时辰已晚,我要归家了。”

她说完,这下当真出了门,霍危楼想起身去追,却不知怎么觉得今日必定留她不住,一时只愣在座椅之上,他仔仔细细咂摸她那话,越想越觉得她是故意的,可想到程蕴之的经历,再想到程蕴之白日登门想将亲事求回来,下午便被她说动改了心思,又在心底生出些难言滋味,他一时忆起在洛州,初初应了她所求之时她面上那惊喜神情,忽而觉得自己用错了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