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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娇娘(189)

作者: 薄月栖烟 阅读记录

她赏也赏够了,便大着胆子上前,却是放轻了手脚不敢出声,不为别的,实在是霍危楼睡着了也似一尊大佛一般,莫名令人敬畏。她小心翼翼探身,发觉霍危楼呼吸仍是绵长之后,才松了口气将斗篷往他身上搭去。

本想着很快就可功成身退,可就在斗篷触到霍危楼的刹那,那双闭着的眸子却忽然睁了开,他眼底迸出一抹骇人寒光,薄若幽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觉他如豹子一般腾起,下一刻,她只觉脖颈之上一痛,天旋地转之间,她已被霍危楼按倒在榻上。

她背脊在榻上撞出一声重响,脑袋虽有引枕垫着,却也是重重一晃碰的眼前一黑,而霍危楼一手捏着她脖颈,一手似铁钳一般将她右手手腕狠按着,又一膝落在她腿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压着她,瞬间,薄若幽如鱼儿一般被他钉在了榻板之上。

薄若幽万万没想到会遭此重手,她空着的手下意识去抓霍危楼钳着她脖颈的手,想要挣扎,却发觉自己被霍危楼死死压住,无论如何挣扎不开,而霍危楼握着她纤细的脖颈,只消他一使劲,她便要命丧于此。

眼前的霍危楼和片刻安眠的他仿佛变了个人,而他的眼神凌厉森寒,简直比平日里的他还要骇人百倍,他眼底分毫情绪也无,仿佛被激出了野兽嗜血的本能,电光火石之间将她当做了夺命之敌,只恨不得一招便要了她性命。

恐惧令薄若幽如坠冰窟,她几乎使足全身力气才在齿缝之中憋出了一点声响。

“侯、侯爷——”

这声音令霍危楼瞬间意识回笼,看清手中之人,他眉头一皱将手松了开,他直起身子望着薄若幽,仿佛也惊讶为何会是她。

薄若幽已经顾不上别的了,她身子痛苦的卷起,闷咳数声,脸憋的通红。

霍危楼看了一眼地上的斗篷,再看看薄若幽,终于明白过来,他眼底生出一丝沉色,忙从薄若幽身上退开,动了动唇,面上少见的现出一分自责。

见薄若幽虾子一般卷缩着,他知自己的手劲儿,心道她必定痛极,便倾身看她,“让我看看伤的可重?”

情急之下,便称了“我”字,见薄若幽仍缩着身子,便伸手将她转了过来,顿时见她双眸紧闭,眉头拧着,小脸都皱在了一处,眼角处泪花闪动,却是顾不上答他,而她脖颈处有明显红痕,右手手腕更是极快的红肿起来,霍危楼眼瞳一缩,转身便喝道:“来人——”

这声落定方才想起是深夜外间无人候着,他忙又起身想出门唤人,可刚一动,袖子却被拉住,转眸看来,便见薄若幽未受伤的左手扯着他,不许他叫人。

薄若幽虚虚睁开眸子,眼底沁满了泪光,嗓子嘶哑的道:“无、无碍的……”

说完这话,眼泪却止不住顺着眼角而落,她又接着咳嗽了数声,身子亦跟着咳嗽声起伏,人抖抖落落间愈显得痛苦难当,仿佛被揉碎了一般,虽则如此,却也不放霍危楼。

霍危楼眼底便生出一抹深重的怜惜来,他本未想着睡着,可不知怎地,适才竟真的入了眠,甚至还隐隐做了个令他心紧的梦,梦里虚虚实实正觉惊悸之时,便觉身上压了什么,神思还未清明,手上最凌厉的招已使了出去,却不想这般伤了她。

霍危楼不再走,只转身蹲下身来,“可痛得厉害?”

薄若幽又闭着眸子想缓过这阵痛楚,闻言只摇了摇头,却又使的两滴眼泪顺着眼角而下,霍危楼见状更觉心底有些钝痛生出,他双手一抬,有种想将人揽入怀中的犹豫,可片刻又将手收回,直将她拉着自己袖袍的手握了握,“我不唤人。”

薄若幽这才将手松开,霍危楼起身去寻了药膏来,再在榻边蹲下之时,薄若幽方才喘着气睁开了眸子,看着霍危楼,薄若幽哑声道,“侯爷是将……将民女当成了刺客不成……”

她语声无奈至极,又有两分怨念,再加上面上挂着泪珠,便越发引人怜惜,霍危楼瞧她如此,眼底怜惜之色却半收,只语气有些沉沉的:“本侯入睡之时,便是福公公都不敢随便近身。”说着一顿,“幸而今日身侧无刀剑。”

薄若幽听的打了个寒颤,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再这般起好心她便不姓薄氏,此念一起,又觉出手腕实在痛的厉害,简直想大哭一场。

这般委屈之时,手腕却被捉了住,她轻“嘶”一声,睁开泪光蒙蒙的眸子,便见霍危楼大手捧着她手腕,正在探看,仿佛怕伤了她骨头,霍危楼口中虽是未语,可眉头紧皱,眼底亦有两分担忧,薄若幽将眸子一闭,也只能暗怪自己。

这可是武昭侯啊,醒着的时候生人勿近,难道睡着的时候便那般好相与了吗?他说幸而今日无刀剑,若是有,只怕她已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