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与桥(2)
“你认识我?在这儿干活的?”
“您是贵客,从上到下哪有不认识的。”我笑。
程演也不屑理我,叼着烟,跟我一同面朝北,默默抽了一根。
没多久,谢如岑打电话给我,说要给我送块蓝莓蛋糕。
我告诉她地方,她很快推门出来,没料到还有旁人,笑脸瞬间灰下去。
“快吃吧。”她把蛋糕送到我手上,作势要返回。
程演的目光逡巡在来人脸上,发话了:“等等。”
谢如岑一脸茫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
“这儿服务生?”
谢如岑点头。
“你认识我吗?”程演突然问。
谢如岑摇头:“不好意思,先生您是……”
程演乜我一眼,摆摆手放人走了,把烟蒂往地上碾又碾,燃烧的火光迸进水泥地里。
“还贵客呢,还从上到下哪有不认识的。”
他学我。
“她初来乍到,请您多包涵。”我立即解释,“我打包票,见这一面,她指定能记住您的英俊伟岸,夜里梦白天想,忘记都难。”
程演撇嘴一笑:“你可得了吧。”
不像是生气,又重新叫我点上烟,缓缓呼出一口。
“这姑娘倒长得漂亮,看样子人也善,还送你吃的。”
我一怔,住了口。
“谢了。”程演也没再说什么,送了我根好烟就走了。
这时送酒的车从大门拐进来。
果然下起了雨,起初淅淅沥沥,逐渐浓密,浇头下来。
午休过半,谢如岑才回到休息室,接过我给她带的盒饭。
“这雨下的,也不见凉快多少。”
谢如岑附和一声,嘴里塞口米饭,问:“早上跟你一块抽烟的那人,谁啊?”
“程演,这儿常客。”我说,“上面有间房是他的,那人挺奇怪的,来这儿不怎么玩,总跑上楼睡大觉,有时来通宵工作,烟抽得特别猛。”
“还有这种人?”谢如岑笑笑,“长的倒好看。”
我看她一眼。
工作繁忙,才刚吃完没一会儿,谢如岑又被人叫走了。
我趁空睡了一觉,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来了又走。
几声闷雷滚过,后背发汗。
梦中又是空荡无人的夜色街道,草丛中窜出一条蛇。
“乔边!乔边!”
听到喊声,我激灵一醒。
来人一脸急切:“你快去看看谢如岑,邱繁星她们一帮人又在欺负她。”
“操!”
火气窜上头顶,我跟着跑出去。
远远看见一圈人围观。
谢如岑跪在地上,正在给邱繁星擦鞋。
我跑过去气息不稳,一把抓起谢如岑,攥着她的手。
“又来给人出头啊乔边。”邱繁星靠坐在吧台上,掐着鲜红的指甲,并不正眼看我。
“你别先急着骂我,我可没故意刁难她,是她自己笨手笨脚,把酒撒我鞋上了,不光我的鞋,还有包,都毁了。”
“才买没多久的。”
“酒有腐蚀性啊。”
“可贵了。”
她小姐妹纷纷附和。
邱繁星说:“我知道她也赔不起,这不就让她擦擦鞋嘛。”
我闻到谢如岑身上一股酒味,仔细看了,发现她头发、工作服都是湿的。
她被泼了酒。
谢如岑看出我的心思,拽了拽我,又摇头:“我没事。”
人越聚越多。
“你等一下。”我绕到吧台后,拿了一把刀。
邱繁星显然被那把刀吓到:“你,你想干什么?”
我笑:“怕什么,众目睽睽,我还想杀了你不成?你那鞋和包多少钱?我赔给你。”
“你个扫地的,十几万,你赔得起吗?”她放松了表情,冷眼看着我。
“能啊。”我说。
“既然东西已经坏了,我也说要赔……”
“就干脆再来几刀吧,省得有人再捡去穿,多不好。”
邱繁星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弯腰拿起她的鞋,连同她的包一起,拿刀划了又划,踩了又踩。
人群鸦雀无声。
“你有病吧!”邱繁星指着我,“你他妈哪来那么多钱?!陪老男人睡觉一晚上值五百块吗?十几万,你下边儿得烂成什么样!”
谢如岑急哭了。
我瞟着邱繁星:“随你怎么想……哦,你那衣服还有发型多少钱?”
她傻眼:“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有钱啊。”我拿过一瓶酒,晃了晃,“一起赔你。”
说罢把酒灌到她头上,她挣扎,我捏住她的脸按着,直到把酒泼完。
邱繁星湿透衣服,没了鞋子,妆也花了。
她怒急,要冲来打我。
眼看要出事,看热闹的保安也不敢再耽搁,上来,一边拦住她一边拦住我。
谢如岑泪水连连:“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哪儿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