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月色(19)
这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生死有变化。
即使今天她死了,世界也只会若无其事地照常进行。
她提笔,在暖融融的阳光中写遗书。
白俞先生,当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
几天前,小诺来找我,请求我帮忙,让你跟白恒先生和好。虽然我认为自己对于你和白恒先生来说并不重要,让你们和好这种事根本做不到的,但我还是答应小诺了。
对不起,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卑鄙。
我知道您和白恒先生都很温柔,不忍心拒绝死人的愿望。
我希望你们和好,这是我唯一的遗愿。
*
晌午,训练结束,同学们拖着步子回露营地。
“好饿啊......”
“又累又饿,好想点外卖吃。”
“这附近没有外卖,死心吧。”
楚天鼻翼翕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惊道:“我的嗅觉出问题了?!我闻不到顾清清身上的香味了,你们能闻到吗?”
楚若涵:“不能呢。”
楚瑞:“不能。”
楚霖没有说话,凝望不远处坐在牛津布折叠椅里垂眸看书的顾清清。
日光透过云霭落她身上,眉眼被晕染得清浅而温柔,就像那天树上。
眉眼被从青翠树叶间隙漏下的细碎阳光晕染得虚幻而温柔,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说:
抱歉。
我会尽快想办法,让自己身上的气味消失。
“霖,你能闻到?”
楚霖收回视线,眼底掠过一丝难辨情绪:“不能。”
“好奇怪啊!”楚天用拳头打了一下手掌,“决定了,我去问问。”
楚天提来一把牛津布折叠椅,坐在顾清清身边,问她。
顾清清目光从书中抬起,浅浅一笑:“楚天学长说,我身上的气味让他很不好受,所以我想办法暂时消除自己身上的气味了。”
楚天怔怔看着她,半晌,放低声音:“有什么副作用吗?”
顾清清笑着摇头:“没有的。”
反而帮到了大忙,让她想到能为涂南诊治的特殊方法。
☆、时雨
夜色渐浓。
黄黄的月亮悬浮魆黑天空,昏昏沉沉。
昏暗的二楼走廊,亮着一盏钛金水纹玻璃壁灯,淡黄灯光照亮几块大理石地砖。
幽蓝光晕自地砖升起,顾清清从光晕走出来。
“清清!”涂北迎上去,“我已经叫南南很多遍了,他都没有醒。”
“嗯。”顾清清笑着应了声。
她轻轻推开象牙白卧室门,慢慢走进去。
卧室幽暗,落地窗帘没有拉严,月光贴着窗帘边漏进来,照在宽大的床上,隐隐看见一个人躺在床上。
顾清清在床头停住脚步,微微垂眸。
躺在床上的是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羽绒被盖在胸口,露出灰色睡袍,月光照在他脸上,阖着眼,看起来在沉睡。
顾清清指尖化出一块小方枕搁在床沿,隔着灰色睡袍袖子握住他手腕,准备挪到小方枕上来搭脉。
他蓦地反握她手腕,天旋地转,半床昏黄月光破碎。他掐住她脖子,牢牢压制床上。
涂北紧张蹲坐卧室门口。
门内忽然砰的一声响,涂北吓了一跳,忙不迭把长耳朵贴在门上。
顾清清剧烈的咳嗽声从门内传来。
“清清!你还好么!”
“咳......我...没事......”
顾清清打开卧室门。
走廊壁灯的淡黄柔光照亮她雪白脖颈间的乌青指痕,涂北怔怔看着。
“抱歉,我们的计划失败了,我——”
涂北眼泪汪汪打断:“清清,对不起,我又差点害死你,对不起。”
顾清清软下眉眼,轻抚它脑袋:“没关系,没关系的。”
借着昏黄月光,打开卧室吊灯,明亮光线驱散黑暗。
涂北蹲坐床头,对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涂南小声说:“南南,我们不是在害你,是在救你。你一定是中了那女除妖师的邪术,才变成这样。”
顾清清在床沿坐下,把涂南的手挪到小方枕上来搭脉。
她脸色在灯光里渐渐变得苍白,神情怔忪。
“清清,怎么了?”
“北北......”她眼神复杂,摊开羽绒被,盖在涂南身上,“我们出去说吧。”
咔嗒。
卧室门被关上。
“僞情?”
“那是一种对身体无害的爱情药,服用者会深爱下药之人。”
涂北愤愤:“我猜得果然没错!人类除妖师就是卑鄙无耻!”
顾清清手臂横搁在二楼白色护栏上,背对涂北。
“北北,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为什么要担心?清清,你既然知道那么卑鄙的爱情药,那也一定知道解法吧。”
“我知道的,”顾清清轻声说,“有一个词叫日久生情,你有没有想过,即使解了涂南中的僞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