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七(144)

“晚上的就不去，中午的会去。”俞戟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善，很耐心地解释道。

戚戚接着发难：“林静语好像是明天办……”

俞戟刚剥完盘里最后一只虾，不动声色地拿湿巾擦了擦手，直接够着手指掐住了戚戚的下巴，眼神说轻蔑也算不上：“你想问什么？”

戚戚尝试从他手里解救自己的下巴，像一个只会左右摇晃的招财猫：“没……没没！”

俞戟的手指刚沾了湿巾，很清爽的绿茶味，几乎埋掉了她面前的奶油布丁甜腻的味道，她委屈地嘟了嘟嘴，低头凑近了俞戟的手指尖，很轻地啄了一下：“你去吗？”

俞戟感觉有股电流扎进了他的食指，终于不忍地松开，把剥好的虾挪到她面前：“不去了。”

是因为是晚上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戚戚觉得咄咄逼人不好，但是没问到具体的答案有些不悦，所以在其它事情上找补：“我不想吃虾。”

“那莫姨为什么给你做虾？”俞戟英气的眉毛又拧在了一起，他居然想不起来共同生活的这一年里戚戚有没有表达过对虾的厌恶了。

“她觉得小孩都喜欢吃虾。但我不是小孩。”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对着俞戟说的。

“那别吃了。”俞戟把盘子又拖回来，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戚戚坐在对面抱着手，心里还在愤愤，你凭什么语气这么凶！

那别吃了，那别吃了，那别吃了。

好的，那我不吃了。

戚戚把自己用完的碗筷都收到水池里，抓着百洁布开始用力地清洗。

水流的声音很大，她故意的。

不想听见身后人的动静，甚至希望他今晚没有回来。

所以当一只很熟悉的手臂勾住她的脖子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手里的泡沫都惊得在水池里跳舞——

“为什么生气？”

俞戟手心依然干燥，抚在她脖颈处的痒痒肉，戚戚很抗拒地挣扎起来，像不听话的宠物。

俞戟没有多少好脾气，更加用力地把她按在自己胸口，熟悉地找到了她嘟着的双唇。

等他觉得戚戚终于变得不那么炸毛之后，才小心地松开了她。

她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看，面上的红润绝对不是因为害羞。

俞戟知道那是生气的原因，不过他依旧没等来她的回答。

不论是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问题，虽然第二个问题他没问出口。

“那你洗碗吧。”她凑上一直没有关闭的水龙头，反反复复洗了好几遍手，低低地对着水池说了声，而后就咚咚地跑上了楼。

“我说了在家里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这句话的尾音和她的白色衣角一起消失在了俞戟的视线里。

“可我动的是嘴啊……”俞戟无奈地收拾残局，也无奈地嘟囔了声。

如果真的不想搭理俞戟，他就不会在阁楼摸到那个借着小灯趴着看书的可爱鬼了。

俞戟舒了口气，还在阁楼看书就说明还有沟通的心思。

他小心地坐在床边，手指点了点戚戚散着头发的脑壳：“还生气呢？林静语说想请我和你一起去。”

戚戚这天已经冲完了凉，头发上还是浅淡的花香，俞戟几乎迷在这味道里。

身旁的人语音不变，但是掐着书角的手明显顿了顿：“请我干什么？”

她“啪”地把书合上，又继续质问：“你是不是和她说我们的事情了？”

俞戟无来由地心口一紧：“你不想说吗？”

“你真的说了？”戚戚抬高了语调，好看的眉眼也拧在了一起。

虽然没有说，但是看这个态度，俞戟心情也变糟了，他一直认为戚戚的存在是他心动的开始，不想借口别的来结束和林静语的关系，但是分手是对方主动提的，他没有迎来说真话的时刻。

所以他只是眯眼看了戚戚一会，一句话也没说就起身走出了阁楼。

戚戚总结这一天为恋人之间的经典吵架场景。

她知道俞戟坦荡荡的，上了大学基本可以摆脱以前的圈子，他可以不在乎地和身边人承认和她的关系，但是戚戚依然在这里，和共同的家人生活着，留在他已经毕了业的学校。

即使没有血缘，她也没有勇气接受随便是谁对他们的指教，尤其是以前就认识他们的人。

告诉林静语可能内心会有新欢对于旧爱的一种“优越感”，可是她很害怕，甚至在阁楼低低地小声啜泣起来。

林静语一直以来对她的眼神是和善的，但是戚戚看出了一点探究和警惕，女生之间有不用明说的气场，总是要在确认对彼此无害后才会伸出友好之手。

她很怕林静语这里不是友好之手，而是即将断裂的枯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