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197)+番外

盛大的雪里，我看着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拿着剑，毫不犹豫地刺向成王。看着那个决绝的身影，我本想叫出来，想成王躲过这一劫，当声音都冲到了喉咙，我最后还是没有叫出来，也许是想为小姐出一口气。

可他是成王，他就算不回头，仿佛也知道背后的一举一动。当南宫月的剑深深地刺进了红絮的身体的时候，我的泪突然掉了。记忆中那个倔强的红衣女子，就这样从生命里消失了，一直到现在，我仿佛都还能清晰的记得小姐笑着对我说：“这个女子的脾气和我很像。”

成王的温柔是出了名的，可成王的狠却没有人见过。以前我一直以为成王永远是温柔的，但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一个人狠的时候，也可以像夺命的鬼魅，阴狠得让人害怕。

成王从雪上站了起来，一直到离开都没有看她一眼。等走了很远了，才听得他一声冷耷的声音说：“杀。”

南宫月的剑，从她身上飘过。当我看见跪在雪里被剑刺穿的翼雪珞时，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哭得这么地大声。我想，如果小姐在的话，一定也会像我一样，哭得歇斯底里吧。

南宫月抽回了剑，只冷冷地说了一句：“疯子。”然后拖着我的手，走了。

我一遍遍地挣扎，一次次地哭着想要挣开她的钳制，但一直到最后，我都没能回过头，真正地看一眼躺在雪里的翼将军，光芒渐渐地从我的脑海消失，生存的最后一点希望仿佛也被抽走了。

我一直不知道成王为什么要将我带走，直到他把我带进天郢宫的时候，我看到他房间里有一座琴，那琴很好看，晶莹如冰雪一样透明的弦每次弹出来都有种如泣如述的感觉。

我不知道是这琴弦太幽怨还是弹琴的人太幽怨，每次听到成王弹琴，我就会有种想哭的感觉。

来天郢宫已经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我什么都没做，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回忆每一分钟和小姐在一起的日子。

小姐终于还是来了，再次看见她的时候，我和她都哭了很久，我的亲人……原来还活着。

小姐回来了，可她却再也不会笑了，她变得愈加悲伤。愈加不确定，所以她总是拉着我，连睡觉也不敢放手。

她说她错了，她不该那么自私，任性地伤害在乎她的人，但我却知道……其实最受伤的——是他自己。

小姐终于做了决定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很悲伤，可我却什么也帮不了她。

成王死的时候，大小姐突然来了，和一个叫君无崖的男子。可是……她终究还是来晚了，成王已经死了。那时候，小姐哭得好伤心，那是我第一次从她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见，就像死人一样，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空洞的害怕。

小姐错了，我们也错了，所以当小姐拿着那四张从佛像肚子里取出来的地图交给我，要我去帮她找出真相的时候，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地选择答应，我知道小姐一定会去找翼将军和小孩，然后，他们有一个真正的家，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而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着小姐了，手上捏着那封信，我从高高地悬崖跃下，带着那所有的真相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再也不会要晚萦了，也再也不会有文殊台一案了。

文殊……柳文殊，江南负伤柳如是的长女，原来是小姐的亲生母亲，这个秘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第99章 番外 小孩

我是一个孤儿，从我有意识起，我就是一个小乞丐，天天跟着老乞丐在大街小巷乞讨。老乞丐也是一个孤儿，听他说，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他饿了，没饭吃就偷，他说他那时候还小，还不懂什么叫小偷。这点我理解，因为我也小，我也不明白什么叫偷，我只知道我饿了，饿了就找吃的，有吃的就好。他说有一次他偷了一家人的馒头，结果被抓住了，还被痛打了一顿，差点被打死了，是一个人救了他。他说他不认识那个人，只知道那个人不但救了他，还教了他轻功，叫他以后如果有人打他就跑，所以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被打过。我天天跟着老乞丐讨饭，他还把他的轻功教给了我。他说，我们是乞丐，所以只要偷到三餐饱就行了，做人不可以太贪心，贪心会有报应的。后来老乞丐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乞讨了。

可是有一天，一个很美的女人却突然问我，你想有个家吗？

家？那是个我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我没有家，从小就一个人，甚至没有一个名字，老乞丐都唤我小孩。所以当她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走，跟她有一个家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当第一次唤她娘的时候，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哭了，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字，仿佛让我想起了很多，让我渴望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