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191)+番外

“我的家，我的亲人们。如今都看不见了，洛玉寒，我和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当初我莫名其妙地落进这个时空，落进这个我陌生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所不认识的。还记得吗？在那个悬崖边，你说我不是你认识的李苑泠，你问我是谁。那时候，我不知道要怎样告诉你，今天我突然想起，如果，再不告诉你，也许我我就再也没有勇气开口。我是来自一个你所不认识的地方，那里叫中国。那儿有我最在乎的亲人，那里是我曾经的根，那里，是我掉进这个时空后，梦想了千万遍想回去的地方。”

“知道为什么吗？”淡淡的烛火，投影在他的脸上，我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也许，就如我们今天站的位置一样，纵使靠得那么近，却始终都没有办法看见他心里的某一个角落。也许在很早以前，我们就再也看不清对方。只是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正确的结局而已。只是，他也找不到方向地胡乱猜想，我们也许会重新找到方向。

突然发现的悲哀，声音莫名其妙地就开始感伤。

“还记得那个黑得看不见天的夜晚吗？记得那天的太后用承诺与你的交换吗？洛暮云是个好的帝王。也是个好的男人，离开的那一晚，我知道他对我说的爱，不是假的，不是用来消遣的。可是我还是决定义无返顾地离开，只因为他是个皇帝，是个肩有天下，放不开的天子。他的爱我要不起。因为在我的认知里，爱情是不可以和另一个人分享。他是帝王又怎样，爱情也是可以变质的。等到乏味了以后，我又会得到怎样的结果？一样是马槐坡前的五尺白绫。一样……未央宫里寂寞长对烛花红。所以就算未来的路全是荆棘和冰雪，我也愿意一无所有地踏下去。这样的我你还决定要留吗？剩下无魂的杜鹃夜夜啼血，直到死才找到解脱。这样的我，你还要留吗？”看着他的眼，晶莹地一如冰雪，我肯定他能看到我眼里的决定。可是该如何，他的眼却是不愿意面对呢。

“如果权位和我，你只能有一个，你选择那一个呢？”

手里的颤抖，是他的踌躇，还是只是我的错觉。为什么，颤抖过后，他还是沉默地给我背影，沉默地选择离开。

宫花红，却是情人的眼泪。

寂寞人，不是自己选择的结局吗？

白色的衣襟，一如天山的雪莲。晶莹得看不见灰角。迷惑了我的眼睛，模糊了，最后一次的背影，是要我做下那样的决定吗？还是，除了背叛，他也给不了我什么答案。

长对那死寂的门角。脆绿的裙衫慢慢地弥散眼角……

“晚萦……”缥缈的回音，空阔得让人害怕……

“你说，宫纤雪是真的死了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留下的回音。适才的从容，无谓，在这时候，仿佛全都消失。仿佛，就像抽空的力气，虚软得没有感觉。

冷漠的脸，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她那时候的惊诧，还记得她蔑视地看着我说，你就是蓝素。还记得在那个晶莹的夜晚，她情不自禁伸出的手。

那一天，我明明知道她是那样一个桀骜的女子啊，明明知道她宁愿死也不愿悲哀地活。明明知道，那样的决定会让她再也做不回那个我认识的宫纤雪，却还是将她推了下去。她说她的命是我的，而我就真的了结了她，这样的自己，好讨厌，好残忍。

“那小姐决定了吗？”晚萦低低的嗓音，让我听不出情绪。

我下了床，对着月光，手，还是执起了笔。

成王是有苦衷的吧。一笔一笔地落在纸上，脑海里却是回响着晚萦的话。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的解释，只有这几个字，却让我在绝望的时候有了希望。只是如今连这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给她罢。”将桌上的信交给晚萦，我懒懒地回到了床上。今天过后，会有一个了结的。

闭上眼，不敢看晚萦离开的身影，怕自己忍不住后悔，怕自己放弃了自由的机会。

等我，翼雪珞。嘴唇，擎了淡淡的笑，只有在想到他的时候，我还能这样自然地笑出来。只有想着他最单纯的微笑，我的心才能如此地安静。

薄凉的风，却是让我的心愈加烦闷。明亮的天空，一下子，就照进了院子。透亮的时间，单纯地沉淀于花海。这样宁静的早晨，仿佛昨天的夜，全是一场梦。所有的所有，却是让我更加肯定，我要的自由，近了。

“小姐。”背后，慌忙的晚萦，刚挽好我调皮披散的头发。

“对了，厨房在哪里？”我笑着眨了眨眼，突发其想地拉着晚萦的手问道。

“厨……厨房？”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想干吗，晚萦愣愣地重复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