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139)+番外

“洛玉寒，再见到你，不知道还会不会心痛。但现在看到你，我一定会恨你。”恨？对啊，我真的会恨得发疯，只要一想起是你，让我失去家，失去根，失去爱，我就忍不住地恨你，恨到连自己都心痛。

雪，落在手上，却冰进心里。我知道，这次的决定，我是用命在赌。　可我赌得心甘情愿。就算输了，也无悔。

琴弦，搭在指上，从没想过，这么冷的琴弦。居然有一天……我也会拿起它。

指尖，拨弄的声音。第一次发现竟然这么地悲哀。

雪，凋落的瞬间，我仿佛听到空中那叮当如水的声音。

雪白的衣，在风里，飘遥得好艰难。就像我……在这个找不到目的的时空，每一步都好难。

一直喜欢陆游和唐婉的那两首钗头凤，那在悲哀的世界里寻找完美的爱情。本以为，可以那么完美，可以幸福。可最后，都不得不放手。爱情，有时候竟然脆弱得像雪一样，温度太高怕化掉，温度太低，就会成冰，连心都会冻结。

冰冷的风，掀起一角，看着那翻腾的云雾。心就像也被云雾给迷蒙了，模糊地，穿越的目光，只有几百里。可我知道，当身体穿越的时候，便是永恒的，没有止境。

背后，冰屑碰撞的声音，此起彼落，那声音，越是接近，我便越是安静。

手，捏紧了琴弦。

“素妃。”粗砺的嗓音，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我听了，还是会禁不住一颤。

“一个月的期限已到，你该跟朕回宫了。”洛暮云的声音纠缠在风里。他真的是来接我的？还是？不想放过我却是有其他？

指尖，低低地拨弄着琴弦。洛暮云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我耳边，可那声音却一直徘徊着，就像洛暮云一样。他……也只会一直站在那里，却不敢靠得太近。

我喜欢的歌，一遍遍地绕于指尖。

清越的嗓音，难过迷茫的歌声，在嘴边一句句地吟唱着。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洛玉寒一直没有说话，但我却知道，他一定在我背后。他们……让我都不敢回头，怕回忆，怕记起那些我不愿意回想的过去。

我的决定，我的未来。都没有这一次的回头。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词里，是我的责怪，可他们谁会解答？

他们，都回答不了，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答案。

心，真的好痛，就像第一次，明白洛玉寒的爱是欺骗的时候，那种被掏空了心一样的疼。

血，滴答地溅在琴弦上，飞起一片清音。

雪白的衣，却有一片晃眼的红。但那红，却只有我自己看得到。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泪，和着雪，在风里纠缠。

这次，我终于下定了决心，真的消失。

人体有一处奇异的位置，这次，我就要用这个位置来赌一次。

生死劫，这次，我赌的就是这生死劫。

在心室和心房交界的那处，肌肉收缩的生命力，就是我赢的可能。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歌声，消失在悬崖边上，血，滴落的地方，侵袭了一片红。抱着那冰冷的琴，我，转身。

风吹起发，迷蒙的眼，让我的视线朦胧，可是这样迷糊的画面，我却看得还是那样清楚。

洛暮云的变色……

洛玉寒的挣扎……

南宫月的惊骇……

蓝净流的眼泪……

红絮的解脱……

还有……

那最让我忘不了的眼神，

翼雪珞的眼神

安静的……

让我慌乱。

风，吹开了我的衣角，那挣扎下的雪花，躲进我怀里，却换来——粉身碎骨。

坠落，我带着那方琴，一起落进那万丈深渊。

闭上眼，泪，洒在空中。

耳边，萦绕着洛玉寒温柔却难咽的声音，泠儿……

不，我早已经不是他的泠儿，早不是——李苑泠了，可那个声音却一直萦绕着，一直……即使在死的那一刻，我相信我的耳边都只会有他的声音。

“素妃。”撕心的一声叫唤，我却听不到。

“对不起，洛暮云……我真的，不爱你。”坠落的感觉，就像风里的蒲公英一样，幽幽地，找不到一个位置停驻。

翼雪珞的眼神，一直回荡在脑海。那样深切的哀怨……却又无悔的表情，一直留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