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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那个坏同学(4)

海宁捂着手站起来,胡乱把书包挎到肩上,顾不得整理满身狼狈,急匆匆地跑出这阴暗细窄的地方。

巷口停了一辆又大又长的黑色摩托车,车身的流线造型跟一般马路上所见的摩托都不太一样,车头的位置写着DUCATI。

那几辆原本光鲜的山地自行车横七竖八地倒在一边,飞出去的一辆车轮都被撞扭了。

朱子豪他们见海宁走了,急道:“胜哥,我们好不容易才堵到她,你怎么就这么放她走了啊?”

罗胜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不然呢,让你们拳打脚踢一顿,把事情继续闹大,丢掉的面子就能回来了?我不是说了这事儿不要管吗,你们当老子说话放屁是不是?”

“可雅雅她……”

“你就这么喜欢她啊?”

“什么……我不是……”

“你要真这么喜欢她,我把她让给你了。”言不由衷的话就不用说了,是不是真当他是白痴啊?

朱子豪红头胀脸的,还想辩解,一旁的孙心雅先哭了:“罗胜,你别太过分!你要不喜欢我干嘛跟我在一起?”

他瞥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不是你喜欢我吗?”

想一想,还真是。

孙心雅愣了几秒,又涕泪横流地大哭起来。

罗胜最受不了女生哭,跨上他的杜卡迪就要走。朱子豪叫住他:“罗胜,你今天走了就是不把我们当朋友!雅雅不管怎么说也跟了你这么久,她现在受了委屈,你不帮她说句公道话就算了,连让她出口气都不行吗?”

罗胜没吭声,跨坐在摩托车上,不知在想什么。

气氛凝固,周围其他几个人也都看着他们。

朱子豪本来就是一时冲动,见他不说话就绷不住要先软:“胜哥……”

罗胜回过头来,看着孙心雅道:“现在气消了没?”

后者哼哼唧唧地抹着眼泪,不敢说。

他又看向朱子豪他们几个,问:“你们知不知道我今年为什么能留下来复读?”

几人面面相觑。难道不是因为他那个做教导主任的姑妈么?

“四中不收复读生,就算我姑妈有能耐,也得有带班的老师肯要才行。人家说了,有彭海宁才有罗胜,我只不过是沾了学霸的光。”罗胜看着巷口的方向,“所以我也很讨厌那个彭海宁,巴不得她从四中滚蛋,但不是用你们这么low的方法。”

孙心雅一听不哭了,朱子豪也两眼放光:“你有什么好办法?”

“问这么多干嘛,等着瞧就行了。”

海宁到家时已经挺晚了,拿钥匙开门的手还在倏倏发抖。

她整理好书包和衣服,重新梳好了头发,从弄堂里穿过时都没人看出她的异样,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愤怒和恐惧。

她在房间里坐了很久,脑子里一直是今天被欺凌的画面,被踩的手指也隐隐作痛。

直到天完全黑了,她坐在黑暗里又累又饿,才想起晚饭都还没有吃,想要煮碗面条,却发现家里挂面刚好吃完了。

楼下的小卖部平时就做点弄堂街坊的生意,天一黑就关门,这个时点她也实在没力气再走到大超市去。

不得已,她只能到楼上舅舅家去借。

舅舅周富生年轻时是工厂的工人,本来也是大好青年,谁知工作时被机器轧断了两根手指,成了伤残人士,又因为找工厂要工伤的钱把工作也丢了,没人敢嫁,终身大事就这么给耽误了。

那时海宁的爸爸刚去世,妈妈周晓云卖了房子带她回苏城娘家,舅舅把楼下以前外婆住的房子收拾出来给她们母女住。周晓云用卖房子的钱买下弄堂口的两间小商铺,一间自己拿来开早点铺谋生,一间给哥哥收租当个生活来源。那时候房地产还没起飞,没人觉得房子值钱,但好歹有份收入了,加上后来周富生工伤的钱也赔下来了,终于也娶上了媳妇儿,生了个儿子。

两家人就这样楼上楼下相安无事地生活了十几年,直到周晓云去年患癌去世,楼下只剩海宁一个人住。她要念书,早点铺的生意也顾不上了,由舅舅舅妈接手,每个月给她一点生活费。

舅妈崔佳玉来给海宁开的门。她比周富生小十岁,宽额头小眼睛,有点刻薄相,并不是很好看。可海宁小时候常常能看到她顶着满头五颜六色的发卷子坐在弄堂口的理发店烫头发,追着时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