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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90)+番外

作者: 鱼慕鱼 阅读记录

幸好幸好……

那触感真实,和从前一模一样。

一点都没变。

白鸥说李遇瘦了,那声音喑哑低沉,还有点颤抖。

李遇仰头望着白鸥,伸手轻覆上白鸥的左颊,指尖的麻木像一道闪电,瞬间过遍他的全身。

“你也瘦了。”

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他声音里的颤抖,比白鸥要明显得多。

不止是瘦了,还晒黑了。

白鸥本就不像李遇自己,白得几乎透明,这两个月走下来,略微带了点蜜色的肌肤都晒成了小麦色,看着更瘦了。

本来七、八日的路程,他日夜兼程,只跑了三天四夜,路过驿站就用临安府尹的文书开道,换上一匹精神饱满的快马,装满马鞍上挂着的羊皮水袋,和一小袋干粮。

几乎没有休息。

他风尘仆仆,他披星戴月。

他归心似箭。

他下颚的胡茬就戳在李遇的掌心里,眼底的乌青也扎进李遇眼睛里。

这么折腾还能不憔悴的,只怕是神仙。

于是李遇眼泪便随着话音一道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他松开手,手指战战兢兢地触碰着白鸥皲裂起皮,还带着干涸血迹的下唇,抖得厉害。

“疼不疼啊?”他嚅嗫哽咽。

白鸥摇摇头,拽住李遇的腕子,让对方的手离开他略微刺痛的下唇。

倒不是李遇弄疼了他,他还不至于那么娇气。

只是也许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伤口就这么敞开,给一个自己很在乎的人看。

他从前没有过什么在乎的人,大概是从这时开始明白,为什么李遇有事总要瞒着苏嬷嬷——

因为看着对方担心难过的样子,远远比自己那点伤……

痛多了。

他拽着李遇腕子的那只手突然发力,一把将人拽进了自己怀里。

于是那个隐忍压抑的小声啜泣终于逐渐在他怀里放肆成了一声长哭。

他轻拍着李遇颤抖抽搐的肩背……

真的是瘦了好多好多。

他觉得他也许就是在这一刻决定的,不管之后他还会发现李遇有多少事瞒着自己,他都在这一刻提前原谅了。

可事情一码归一码,原谅是原谅了,但那并不代表他可以继续默认李遇把自己稀里糊涂地蒙在鼓里。

感受到怀里那个呼吸从抽噎渐渐平息,他双手握住李遇的双肩,把人从自己怀里摘了出来。

他看李遇抬起眼帘,用那双剪了秋水的大眼睛委委屈屈地望向自己,又在心里提醒自己一遍,不能心软——

一定要逼着这个“小坏蛋”跟自己说实话才行。

“你都知道了,对不对?”双手还搭在李遇的双肩,他躬下腰背,倾身向前,平视着李遇的双眼,“什么时候的事儿?”

“什、什么……什么时候……”李遇纤长的羽睫一颤,慌乱地落下来,想要遮住他飘忽眼神里的心虚,他不敢看白鸥,胆怯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南出事儿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白鸥轻轻晃了晃李遇的双肩,“不许躲,你和小姚的话,我都听见了。”

李遇心虚地偷瞄了白鸥一眼,然后大眼睛迅速地在寝殿内扫了一圈。

他想搬小姚出来当救兵,替他圆谎,只是玲珑剔透如小姚,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退出殿外,不见了踪影。

焦急地找了一圈无果,他只好恹恹地垂下脑袋,嘟着小嘴死犟着不肯说话。

他的确早就察觉到了江南异象,比临安府尹的折子要早很多。

早在陈琸回朝之前,就曾修书与他汇报过,今年江南的降雨极少;在那时,他就曾经大量翻阅关于江南降雨农耕方面的古籍记录,隐隐觉出有旱灾的征兆。

那时的他还没有想过要瞒着白鸥。

陈琸的书信他每一封都有给白鸥看过,只是白鸥自己惫懒,他看不惯陈琸书信里那股文绉绉又啰嗦的酸腐味儿,每次都让李遇给他讲重点。

而当时李遇的猜测还没有在那些古籍记录中得到明确求证,他便索性暂时隐去了自己怀疑的部分。

紧接着不久,白鸥就出事了,在延年殿前。

从那时起,李遇就不能允许白鸥再与这件事有半分联系,因为痛恨自己的自私与无能牵连了白鸥,所以他连白鸥这个人都不敢见,自然也就把余下的全都瞒住了。

他让白鸥离宫的心思之所以那么坚定,一方面的确是担心太皇太后继续为难白鸥。

可他毕竟已经替白鸥坐实了陈琸私生子、陈家唯一血脉的身份;陈琸刚刚立大功重返朝野,一时半刻间周哲翎也不会太嚣张对白鸥下手。

其实当中的一层原因,便是他知道自己与白鸥努力了这么久,仍是未能彻底扭转江南的局面,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败局已定的殇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