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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点阳光我就灿烂(40)

我随便翻开一本,题目一行赫然写着不是很漂亮的四个字——《我的愿望》。

这应该是我三年级最后一篇作文,也是我告别自由写作,进入他们正常人类写作方式的一个里程碑。那天,我的作文被当成范文全班朗读,只不过,我这个范文是反面教材,充作正面教材被朗读的是杜翊的作文。

我这样写道——我的愿望是赚(“赚”字当时不会写,用拼音)钱吃肯德基,如果我的这个愿望不能实现,那我就嫁(“嫁”当时写成了“加”)给一个卖肯德基的。我爸爸说卖肯德基一个月能赚五千块(那时候五千是很大的数目),全家人都能再店里吃饭,而且不用洗碗(“碗”也用拼音)。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经常让爸爸带我去吃肯德基,但是,我发现卖肯德基的都是阿姨,所以我希望在我的愿望实现之前,肯德基里能有几个男性的叔叔。(“男性的叔叔”这个词被老师划了出来,打了个非常大的问号)犹记得杜翊当时的愿望是当一个科学家,而且是像牛顿那样的科学家,气势震天,好像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就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似的。老师表扬了他,批评了我,说他立志高远,说我趣味恶俗,殊不知,他那叫白日做梦,我这叫实事求是。从此,我学会了他们正常人类写作文的方式,那就是站在伟人的角度看世界,拿自己跟伟人相提并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现在呢?那个曾经要当牛顿的杜翊的愿望居然跟我三年级时候一样——每个月赚五千块钱,按时回家吃饭。

赚五千块钱……我看着自己的作文,忽然呆住了——我当年说,我要嫁给一个每月赚五千块钱的人,这个人可以让我们全家一起吃饭,还不用洗碗。朱瑜啊朱瑜,你三年级的一个恶俗想法,害了某人一生的志愿啊……中国的牛顿,就被你一顿肯德基给扼杀了!

“小妹,那本卖不卖?”废品回收大叔指着我的作文本,在我回忆往事的时候,他已经吧所有东西装在麻袋里称重量了。

“不卖,这本不卖!”我把本子藏在身后,惊恐地瞪着废品回收大叔。

废品回收大叔微微一笑,露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口标准黄牙,高深莫测地说:“我不是收破烂的,我是回收人们回忆的使者……”

大叔!你日剧看多了……

成功压倒了

胆战心惊地离开废品回收大叔的板车,我揣着作文本回了家。整整一天,我都心神不宁,不知道杜翊是怎么记得我这篇不正常的作文的,也不知道他那个看起来平凡的愿望究竟是碰巧还是刻意追求,一想到自己耽误了一个科学家的诞生,我就充满了罪恶感,尤其这个很有可能成为科学家的人完全具备一个伟人该有的素质——家庭不幸福,而又才高八斗。

晚上,我洗澡出来,妈妈诡异而暧昧地告诉我:“你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是一个叫‘杜一’的人打来的,可能有什么急事吧,该给人家回个电话。”

“妈你别装了,你明明知道是他。”演技好差啊,出去别说你是我妈妈。

我默默回了房间,关上门,回拨了杜翊的号码,他也是一副诡异而暧昧的口吻,今儿大家是怎么了,好像中了收废品大叔的毒。“……在家吗?”杜翊幽幽地问,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他用阴森的口吻说:“打开窗户……”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想起莎士比亚那著名的巨作《罗密欧与朱丽叶》,罗密欧貌似有过爬上女主角窗户的行为,难道杜翊要效仿?!“杜翊啊,你不要做傻事,从我们家正门进来吧,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世界各地的朋友参观指导。正逢暑期大优惠,到访前十名者,还能得到我爸爸的写真挂历一幅呢……”

“我叫你打开……”杜翊中邪似的,全然不理会我,我觉得一股凉气从脚跟窜起,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收废品大叔弄到了什么异世界,怎么人人都是这般怪里怪气的。我跳上书桌,拉开窗户,这时,一阵强光在我眼前绽开——红色、绿色、蓝色的亮点飞快窜上天空(顿号是用来间隔同类词的,不是用来断句的,非主流脑残们),在夜空中扩散开来,开成一朵朵大花,噼里啪啦作响,居然是早就在市区禁了的焰火……我呆了足足有半分钟,嘴张得就好像周星驰在《九品芝麻官》中见到了前来探望的如花一样,继而才想起手机。“杜翊,这是什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