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恨(132)

秦玉顿了一下，接着说：“这样的一个身世，势必会让那些身份自持高贵的正统王爷对大哥另眼相看，从而引发不服和冲突。而若如果太后也倒戈相向帮着他们，那情况对大哥来说，可不容乐观。”

寂静。

又是寂静。

秦玉看得出来，她说的这些永帝都明白。也都知道。只是正是这些不得不面对的难题，让永帝困不可解。

他不想与太后绝情，但又不得不因为亲生母亲的死与她决裂。他想要废了太后，贬为太妃，让自己那苦命的母亲能够名正言顺的登上太后之位，成为他刘承的真正母后。但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天下人，又会怎样来看待他的身世？兄弟间，皇族里，又会怎样来评论他的出身？

藩王如此之多，又会有谁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太后如此决裂，又会不会横生枝节？等等等等，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永帝，让他头痛欲裂，他情不自禁的抱起了脑袋，将头颅深深地埋在了臂弯之中，身体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从秦玉这里看去，正好能看到永帝的侧脸。他紧锁着双眉，严合着二目，看起来似在承受着某种痛苦，但秦玉知道。此刻在永帝的心里，绝不仅仅像表面上的这么镇定。那一定是既无奈又无助，而又疼痛不已的，一种难以压抑的冲突与酸涩。因为他此刻的身体，便已然表现了出来。

秦玉无法去体会永帝的矛盾。正如永帝也不可能体会到秦玉的悲愤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却互不知解别中味。

不知这样持续了多久，秦玉轻叹一声，漫步上前刚想要劝慰几句，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小太监那惊慌失措的声音“皇、皇上！陈皇后死了！”

“什么？！”

第119章

正和殿。

大殿之内一片肃静。卫铭卫笑已经带人守在了殿内门口处，只留了几个卫兵。现在的正和殿里已然没有了和气，床上的陈后早已经合上了眼睛。而在她的床边则跪着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抓着她的凤袍嚎啕大哭。

“娘！你醒醒啊！忆儿在这儿呢！娘……你不要我了吗？娘……”

小男孩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一声声稚嫩的呼唤把在场的众人听的无不动容，甚至于连卫铭卫笑这样的硬汉子，心里头也不禁一阵阵的发酸。殿内的其他人则更是红了眼眶，不忍继续再听下去。因为那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闻者落泪，一个孩子的稚嫩呼唤。

“娘——”

小男孩哭得两眼通红，抽泣不已，但突然间！他瞪起了眼睛，目光扫向了殿内的另一个主要人物。

莲贵妃。

莲贵妃早已忘了一切，她就那样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床上的那个女人，不发一语。而在她的身旁则是那个心腹宫女，槐儿。

人心都是肉做的。虽然槐儿听着小男孩哭，这心里也有些发酸，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还是能够认清自己的主子的。虽然旁人看他们的眼神不善，但是没关系，那也不是冲着她的，她有什么好在意的。

两道寒光的猛然射来，令槐儿不禁抖了一抖，偷眼一看，原来是那位小祖宗。她咽了口唾沫，轻轻拉了拉莲贵妃的衣袖“主子……主子……”

“啊……”莲贵妃好像才回过神来，却在抬眼间就对上了那如小兽般凶狠的目光，这使得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可也正在此时！小男孩猛然跳起冲了过来，同时大声吼道：“我要让你为我娘偿命！”

“啊——”莲贵妃失声尖叫，慌乱躲闪着，槐儿也跟着叫着往反方向跑生怕殃及到自己。可显然，她的担心多余了，小男孩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贵妃莲儿！

男孩的速度很快，却如一只初出山林的小虎，正张开幼小的利爪，扑向激怒他的猎物。

可既然有卫氏兄弟俩在那儿，他就是再快也绝对不可能伤害到莲贵妃的。还没等他到近前，卫氏兄弟就跑了上去抓住了他，另外还有两名卫兵也站在了莲贵妃的身边。

“小主子！你冷静点！一会儿陛下就来了……”

“放开我！滚开！啊——”

“小主子息怒……”

卫铭卫笑，哥俩一边拽一边劝，可这小男孩的力气也不小，两只小胳膊狠劲的甩想要挣脱开他们，同时两脚也狠劲儿的踹“放开！你们、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放开……放开——”

……

大殿之内正一团糟时，门外一阵响动，有人高传“皇上驾到——”

殿内的众人为之一振，顺声音望去，只见珠帘一阵乱摆，永帝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而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白衣少年，秦玉。

两个人一进大殿心就同时提了起来，容等到永帝冲到床边一看，这颗心便是彻底的碎为两半，再无半分复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