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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摧(66)

作者: 摩多森林 阅读记录

枫巷

息宁早上再醒过来的时候,昨晚拿出去的被子和外衣都叠好放在屋里椅子上了,不必看,顾飞鸟准是一早就走了。他收好自己的东西,又去院子里站了站。

顾飞鸟早早回了香客来,昨晚上虽然太子给她盖了被子,她醒过来之后还是冻得够呛,溜回去打算钻自己被窝暖暖和和补一觉,结果就被瞎子抓过来了。现在顾飞鸟待在瞎子的房间里,整个人正耷拉在窗边晃悠着她那两条胳膊,瞎子在她背后调试琴弦。

“特地让我过来,是又要我跑腿吗。”顾飞鸟一边问,一边抬起胳膊,向楼下路过的一个阿伯招招手打招呼,阿伯皱巴巴的脸挤出一个皱巴巴的笑回应她,然后挑着他卖菜的担子,摇摇晃晃的走远了。

瞎子从怀里摸出来一封信,放在琴边,信封对折了一下,中间夹了一张白纸。瞎子放下琴,手掌轻轻在琴上摩挲着,张嘴便是叹息:“代我送一封信吧,给辛贵启辛先生。也就是你那个同窗,辛址的父亲。地址在中间那张纸上写了,不熟悉的话可以问问路人。早些去早些回来,中午老板娘做臊子面。”

顾飞鸟看着楼底下往来的人群,敷衍着答应了一声。

“昨日我见了一个三四岁的娃娃,见了谁都抱着人家的腿喊爹亲,可爱得很,你这孩子从小就不肯喊我一声爹爹,你说,到我咽气那一天之前,我能听到你正八经的喊我一声吗?”瞎子终于放下琴在床沿坐下,一边解开遮在眼前的黑纱,一边翘起二郎腿问顾飞鸟。

顾飞鸟两条胳膊摇晃着,漫不经心地回怼他一句“你本来也不是我爹”,怼得瞎子哑口无言。

房间里陷入了一场异常尴尬的沉默,沉默得顾飞鸟坐不住了,凳子上有刺似的难受,于是去抓了信,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这地址上白纸黑字说是在枫巷辛家,顾飞鸟溜达到枫巷这个地方才知道,瞎子这地址写得有多气人。枫巷其实是一片居民区,而不是一条巷子,在枫巷这里,南北着看有丹枫巷和玉枫巷,东西有东霞枫巷和西霞枫巷,在这一片之外还有一条叫做秋枫巷的巷子,少说也有几十户人家,想走一遍都麻烦,顾飞鸟在枫巷里挨家挨户看过去,也没看到哪一家的门牌上写的是“辛”。

正没辙呢,迎面走过来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顾飞鸟赶紧赢上去:“老先生,这边可有一户姓辛的人家吗?我代人送信,地址却写得不周详,您若是知道,还请您指路。”

老人打量她一眼,摇摇头,快步走了。

什么态度,顾飞鸟吧嗒吧嗒嘴在心里骂了一句,随便去敲了个门。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怀里还摇晃着一个奶娃,顾飞鸟表情立刻温和下来,挂起了讨好的笑容,仗着自己年纪不大,语气里有一点撒娇:“夫人,抱歉打扰您了,我代人送信,却没找到那户人家在哪里,夫人就帮帮我,给我指个路,好不好?”

妇人看看面前的少年,浓眉大眼圆头圆脑,笑得也讨喜,她也笑着微微点了点头,眉眼舒展开:“不知你要问的是哪一家?”

“辛贵启辛先生家,您知道吗?”顾飞鸟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听到这个名字,妇人眉头又重新皱起来,犹豫了一下,又看向顾飞鸟。或许是觉得顾飞鸟真不像是坏人,她最终还是说了:“往西边走,门口有一棵槐树。”

顾飞鸟又是道谢又是夸这个妇人貌美 ,一直夸到人家关上门,她这才掐着信封要去找槐树。她走了几步,又回到了那个妇人家门前,叩门的铜环和平时看到的那些铜环不太一样,在环上有细小的刻痕,如果不留意,或许会以为是平日里使用时留下的痕迹,可是这铜环怎么会用出这种武器割除来的刻痕呢?她又去看了看旁边那几家的铜环,也有这样的刻痕,但是刻痕的数量不太一样。

顾飞鸟找到了门前的那棵槐树,这一户的门牌上写的是“郑”,门环上也有刻痕。敲了敲门,屋里有人远远问了一声“谁”,她想了想,试探着说:“请问这里是辛贵启辛先生的家吗,我这里有一封辛先生的信。”

“门上不是写着吗!我们家姓郑!”

“那真是不好意思,请问您知道辛先生家住哪里吗?”顾飞鸟扯着嗓子问,这个时候突然传出来辛址的声音:“郑伯伯,听这声音大概是我同窗,让她进来吧。”

辛址过来开门的时候,院里并没有那个“郑伯伯”,顾飞鸟也不用请,像是泥鳅一样钻进了门:“辛兄弟呀,好多天没见了,这到底是不是你们家啊?”

辛址今天没有刻意把脸抹得一团糟,穿着平日里在家的粗布裙子,淡扫蛾眉,看上去还是个清丽可人的小姑娘。辛址见到顾飞鸟就皱起眉,不过看她往里钻,也没有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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