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摧(61)

宴会开始，婢女们端上来的第一道菜便是八宝饭，不知道是打哪儿上贡来的糯米，一颗颗圆润得像是珍珠，挤在一起竟然还有些透明，圆圆的待在盘子中央，好看得很，刚端上来还是热腾腾的，甜糯米饭独有的香甜气味扑面而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甜食爱好者绝对不允许错过的一道开胃菜。

息璋不爱吃，于是没有动，甚至还往顾飞鸟那边推了推，顾飞鸟也只是尝了一勺子就重新坐端正了，也看不出来是因为有什么心事还是真的不爱吃。

大概上了三四道菜的样子，岳正骞才急匆匆的赶过来，在侍女的指引下坐到了息靖背后的位置上。顾飞鸟原本正在啃鸭掌，一抬头看到他俩在窃窃私语，立刻把嘴里的东西放下了。岳正骞和息靖似乎是交谈了几句，然后就停了下来，各自吃各自的，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交流。那个时候她才注意到瑞虎并不在这里，她一直在等岳正骞过来，却忽视了瑞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奇怪的直觉让她突然变得坐立不安，嘴里的鸭掌都不香了，越想越觉得应该去找找瑞虎。

顾飞鸟一抹嘴巴，这就要要站起来，结果再一次被息璋按住了肩膀：“这毕竟是皇帝在的宴会，不比平常的酒席，你就老老实实坐一会。”

“我要去茅房。”顾飞鸟大声说。

被顾飞鸟这么没羞没臊、大大咧咧的一嚷嚷，反倒是息璋不好意思了，息璋张了张嘴，半天也没想好能接什么。就在息璋要放弃的时候，还是太子回过了头，看了看顾飞鸟，语气十分坚决地说不许去，这才让理不直气也壮的顾飞鸟迅速干瘪了，她没精打采，软塌塌地弓着背缩着脖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化成一滩泥水，连食欲似乎都衰减了，哪怕婢女端上来一个砂锅，她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迫不及待的掀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忽然，远处传来一道风声，有什么东西破空而至，息璋和顾飞鸟同时动了起来，两个人并不熟悉，也没有共事多久，竟然有足够的默契来处理这种突然出现的危机，瞬息之间两个人已分工完毕，息璋向着声音来的方向追了过去，顾飞鸟抓起放在一边的佩剑，提身跃出坐席，期间大概是踩了一脚息宁桌子上的铜盘，踹翻了酒壶和酒杯。

就算耳朵里已经听到了一声位置稍远些地方传来的“不好”，也看到列席的几位武将突然站了起来，息宁也还没发觉即将发生什么，只看到一只脚把自己正要去拿的酒杯踢飞了，还险些踢到自己的手。再抬起头来时，顾飞鸟已经越过了矮桌，脚步不及站稳便挥动剑鞘，像是给了那个铜丸一个耳光一般将它弹到了一侧观赏用的白玉雕花立柱上，然后顺势拔剑，利落地将剩下的一颗铜丸劈成两半，整个动作又流畅又漂亮，她觉得好玩挂在腰间的笛子和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乱响，然后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铜丸打碎了，断掉的笛子和铜丸一起掉在地上。

差不多与顾飞鸟同时，岳正骞抓起一个盘子扑到了息靖身前，铜盘被铜丸击中，像是锣一样震颤着响了起来。息靖向后挪了一下，惊愕地看向身旁的岳正骞。

顾飞鸟先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息靖那边没事。这四个铜丸不是同时发出，甚至都不完全来自一个方向，前两个是直奔皇帝那边去的，第三个向着息靖那边，第四个这个角度却偏了，打不到皇帝，也打不到太子……顾飞鸟来不及多想，收剑入鞘，对禁卫急匆匆喊了一句“保护陛下”，立刻就拔腿去追息璋。

“宁儿这两个侍卫倒是机警过人，待他们回来，应当奖赏。”皇帝放下手中的酒杯，微笑着看了看自己身侧的皇后，皇后也笑起来，他把皇后往身边揽了揽，“来人，把菊圃大门关闭，查一查，此时哪位爱卿带来的家眷亲友不在宴席之上，写一个名单呈上来。顺便检查菊圃内所有角落是否有发射武器的机关，发现之后立刻拆毁，不必上报。诸位爱卿继续饮酒，不必在意！”

说罢，皇帝就笑吟吟地继续喝酒，皇后被他拉到身边，几乎是贴着他了，在众多大臣面前这么亲昵，让皇后看上去有些不安，但她也没有问皇帝这突然是怎么了，亲自给皇帝斟酒，照旧是伉俪情深。

皇帝嘴上这么说，边喝着皇后斟的酒，还是给见海递了个眼色。

见海从皇帝面前的案上端了一碗肉羹，迈着小碎步，到息靖案几一侧跪坐下：“靖殿下，这是陛下赐您的肉羹，刚刚事发突然，让您受惊了。”

息靖双手接过那碗肉羹，客套表示了一下对皇帝的感谢，见海笑吟吟地看着他：“殿下没事，这是最好不过的，只是还有一件事，希望殿下莫要怪老奴多嘴。殿下身边的瑞虎大人，还请殿下多多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