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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摧(39)

作者: 摩多森林 阅读记录

看样子这下解气了。

太子在屋里一边喝茶一边看棋谱,手边两盒方方正正的雕花楠木棋盒,里面是一颗颗莹润光泽的玛瑙棋子。这棋盒棋子,从内而外,甚至摊在桌上那张羊皮的棋盘,都是去年生辰时贺丞相送的礼物。据说那是贺丞相的宝贝女儿花费一年时间亲自雕刻打磨,连那张羊皮棋盘也是用特殊药水亲手绘制,角角落落都是心意。只可惜盖上太子这个身份,谁又能知道这心意是真是假,若不是贺丞相盛情难却,这份寿礼他是绝对不会收的,收下之后也给贺丞相回礼送了一把他珍藏的杉木七弦琴,肉都在滴血。

太子手上那本棋谱是皇帝给的,不知道记的是皇帝和谁的残局,皇帝对下棋也算是有研究,再怎么说也比他强,从这些残局里随便挑出一个,就够太子研究半天。太子把他正研究的一个残局在那张羊皮的棋盘上推来演去,专注得很,浑不觉左手里一直端着的茶已经凉了。

突然院子中一声巨响,听着是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这一声惊得正专注的太子手一抖,茶泼了一桌子,好在他那张羊皮棋盘没事儿。太子连茶碗都忘了放下,一只手抓着茶碗出去,听声音是在房间后面,太子绕过房子和花篱,烟正蹲在后院的墙头上,底下是一条穿着致成馆内学子服的人形。

“顾飞鸟查出来的,叫卢俢。”烟跳下墙头,踢了踢地上那一滩烂泥似的人。

太子这才看了看手里的茶碗,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干脆喝了口茶,拿着茶碗回去:“绑起来,带到屋里。”

“顾飞鸟靠不住。”烟丢下这么一句,又跳上墙走了,根本没打算继续伺候太子。

太子一回头发现该在的人没了,不该在的人还躺着,只能把茶碗放在地上,自己费劲地拖着昏睡的卢俢回屋去,找了半天翻出一根能当绳子的破布。

再回头看棋局,太子已经忘记了之前的思路,只能把棋子收好,放到柜子里。

没过多久,顾飞鸟拿着东西回来,进门先看了看躺在地上烂泥似的卢俢,立刻明白自己跟卢俢说话的时候周围肯定是有太子的人在偷听,于是挑了挑眉毛:“你的人效率很高嘛。”

“这就打算回来了?不在辛址那边多住几天,多问一问?‘我的人’把这个家伙扔下的时候,特地嘱咐我,跟我说你靠不住,不值得信任,不知道你是说了什么被她听到了,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太子转着手里的茶碗,轻飘飘扫了一眼,看顾飞鸟是什么表情。

然而对面是个油盐不进的硬石头,顾飞鸟听到之后还挺高兴:“我们本来也不是什么需要互相信任的关系吧。”

太子把洗茶碗的茶水倒掉,又斟满一杯:“先说说你的收获。”

“辛址这帮人,背后有一个靠山,这个靠山呢,刚刚好就是害惨了岳正骞他爹的那一位。当日他们并不是真的想刺杀,只是给你一个警告。”顾飞鸟回头看看,冲着地上的卢俢扬了扬下巴,“他交代的。”

太子点点头:“伙同前朝余孽行刺太子,好。辛址说什么了吗?”

“没,昨天一晚上我只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顾飞鸟面色严肃起来,“辛址是个娘们。”

太子赶紧打断她:“先别骂辛址,说正经的。”

“我没骂她!辛址真的是个女孩,岳正骞估计也知道了,把自己的床褥给了辛址,自己睡木板。”顾飞鸟说着开始揉肩膀,“昨天晚上硌死我了。”

金草绳

太子笑了,给顾飞鸟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那边:“我以为岳正骞是个格外憨厚耿直的人,看来也还是懂得怜香惜玉的。我这就叫人再给岳正骞送一床被褥。”

“不用,我以你的名义给他要过了,估计一会就会给他送到。”顾飞鸟把那杯茶往回推了推,抬起头来,大大方方与太子对视,“这一晚上我被床板硌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我们两个人之间应该更坦诚一些,从现在开始,我跟你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太子点了点头。他并不期待顾飞鸟能说出来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只是有个人跟他说坦诚相待,他就会觉得高兴。他太少见到敢跟他说“坦诚”二字的人了。

“我的养父是前朝的皇子,叫蔚紊,我确实跟他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我是他捡来的,他给我取名字叫蔚长汀,我不喜欢。他确实想搞什么复国,但是他不是个当皇帝的料,依我看,他也不适合当大臣当将军,蔚紊读过很多很多书,明白很多很多道理,但是很难有哪个道理是他能做到的。他只适合在远离人烟的地方抚琴或者种地。他自己也知道他是个废人,所以他的理想是让我当贺来的皇帝,这也是前几天他跟我说的,太傻了,被我凶了一顿,现在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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