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四十号街的吉姆(2)

“真的。”“ECHO，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会被骂得很惨的……”

“……”

“……”

“……”

“RAN，我也想象你那样，”他指了指我的头发，“黑的。”很早开始他就不叫我ECHO了，叫我的中国名字。

他的声音怪怪的，有时候会念成RANG。

从他求我收留他的第一晚，他就赖在我的公寓几乎没有离开过。他很烦，我都没要他分担公寓的钱，他还总一副小心翼翼生怕被我赶走的样子。

可是他也有自己主动消失的时候。

有一次我找了他三天，把公寓每个角落都大概翻了一下，冰箱里他爱吃的提拉米苏和小番茄汁都不见了。我出去上学，回家，上学，回家，再上学，再回家，去厨房往冰箱里搁满吃的，再从厨房走回客厅，沙发上躺着一条大大的人型物体：“RAN……”

“厨房里有吃的。”我径直往自己的小房间走。

“……”他默默地站起来，金色的头发散漫地搭着，我刚转身，他就噌一下跑到我面前，张牙舞爪：“你为什么牵她的手？”

“她摔倒了。”

“她脸红了，你也脸红了。”

“太阳晒的。”

“骗子…………”

“你为这个消失？”我自己都怔了一下，他张口结舌，湖蓝的眼睛开始闪躲，冒了一句听不懂的法语，然后逃到厨房去了。

等他塞了满嘴的食物出来，我还站在刚才的地方，他愣了愣：“今天不用学习？”

“……”

他抓抓已经很乱的黄头发：“不用给中国打电话？”

“……”

“不用打游戏？”

“……”

“好吧，我承认我因为那个生气了。”他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尽量坦然地面对我。

“你是GAY？！”

“怎、怎么可能！”

“那你生什么气？”

“我怎么知道？”

“吉姆……”

“别问我，我不知道……”

“……你衣服上有番茄酱。”

“啊！……见鬼！”一条人影就倏的从客厅闪进浴室。我除了僵了一下只能继续僵住，跑地还真快…………

我们认识之后的第一个情人节，他送了我一瓶香水，鼻头冻地红通通的：“RAN，它的名字叫神秘，我一看到它就觉得它应该属于你。”

我暗自为上面显目的价格肉痛。

他瞧我好一会儿都没反应，就站起来往厨房张望：“咦？怎么一点香味都没有？”

“今天吃外卖。”

“过节哪，今天是情人节！哦！……我不相信，RAN？不是真的吧？你答应我的处女鸡呢？”

“我没答应今天做。”

“可是……”

“我先去洗澡了，谢谢你的礼物。”

他拉住我，一脸不可置信：“我、我的礼物呢？”

“……忘了。”

“怎么能忘？RAN……”

“拜托，我们都是单身，中国没这个习惯，两个单身男人还要互相送礼物。”

“……”

吉姆颓唐地站在客厅，我这才发现，原来他还精心打扮过了。怪不得觉得顺眼许多。觉得好笑还有些愧疚，拍拍他：“那你先洗澡，我去做处女鸡补当礼物。”

处女鸡原来的名字叫小鸡炖蘑菇，吉姆问我小鸡是长得小的鸡么，我说不是，是还没做过爱的鸡。

他脸红红地看了看我：原来是处女鸡啊……

“真的？”湖蓝的眼睛突然就充满神采，粘到我身边，“不洗了不洗了，我要看你做鸡……”

我瞪了他一眼，你才做鸡！

有一句很俗的话，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它很俗：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

我会对吉姆好很多。

如果他想吃我会每天给他做处女鸡，我会很愿意为他买很贵的情人节礼物，我会在床上躺得很平。

直到我认真交了一个女朋友，吉姆很好心地劝我：“女孩子真的很麻烦，又得给她们买东西还得护送她们回家。”

我笑：“哦？既然嫌女孩子，那你以后不准备交女朋友，也不结婚了？”

他挠头：“反正我自己做不了主。”

“为什么？”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吉姆提关于他家的事，我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含糊了半天，还是挠头：“……反正就这样。”

不久之后的一个PARTY，我跟他玩得很HIGH，几乎把我女朋友冷落了，吉姆拉着我去跳舞，我女朋友要回家，我看了眼正在兴头上的吉姆：“你留这里玩，我先送她回去。”

他突然一把推开我，很用力的一下，我差点摔个四仰八叉。

还好我女朋友扶着我：“RAN，你都交地什么朋友……”

吉姆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湖蓝的眸子象海水上浮游的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