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礼物(12)

又是沉默。

很明显，白璐正在经历一场无比激烈的思想斗争，她始终不曾抬头。就在这时，孔阳微微朝桃华示意，表示自己要离开一会儿，让她们两个女人单独相处，或许这样她才能够敞开心扉。

于是，孔阳来到厕所门口，但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距厕所仅一墙之隔的楼梯口，靠在楼梯扶手上，动作娴熟地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他明白，如果顺利的话，桃华和白璐的对话并不会那么快结束，自己也可以趁此时机稍微放松一下。

孔阳在脑海中回忆着学生们刚才的口供，在学生的心中，死者似乎并不像他的同事口中说的那么好，他和学生的关系也并不融洽，他的学生似乎也不愿意过多的去谈论自己这一位老师。此外，刚才的问答，表明这几名学生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似乎都在有意无意之间，将警方的视线引向特定的某个人身上。他边思考边缓缓吐出一阵白烟，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曙光初现

一个黑影出现在一阵白烟之中，有人从旁边的厕所出来，从孔阳眼前快速走过，他散漫的将目光缓缓移向那片人影，又失神一般不自觉的将目光慢慢移到地面，地面上一串模糊的湿漉漉的鞋印映入眼帘，此时，他渐渐回过神来，白色的烟雾也渐渐散去，烟雾飘散之后，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了起来——一串似曾相识的鞋印。但是一时半会儿，他想不起来这样的图案到底在哪里见过，孔阳低下头闭上双眼，眉头紧锁，尝试努力地回忆：鞋印……脚印……

突然，一阵电光火石在脑海中呼啸而过，难道？没来得及继续往下想，孔阳立刻踩灭了还没抽尽的烟头，随手将烟头捏在手中，起身之后还不忘将烟头扔进前方的垃圾桶，然后迅速朝桃华所在的地方走去。他现在很兴奋，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那个图案——那张纸！尽管孔阳只是在不经意间瞥见了桃华带着的印有鞋印的那张纸，但是多年办案形成的条件反射，已经让他大脑对线索形成了一种特殊的记忆能力。

还没走到桃华身旁，孔阳便大声吆喝了一声，听上去很随意，但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走廊上的三人一齐看向他，除去桃华和白璐，另一位是正准备进入实验室，转身回头一探究竟的卜思飞。孔阳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随后连连点头致歉，而这个过程他则一直注视着卜思飞，但卜思飞并没有发现，转身又走进了实验室。此时此刻，孔阳的双眼紧紧注视着卜思飞脚上的鞋子，他认得那个品牌。等到孔阳走到桃华身旁之后，找她要到了那张印有鞋印图案的纸张——桃华就夹在笔记本里面。然后他再次来到楼梯口，认真比对着两个鞋印，结果不出所料，两个鞋印完全吻合！于是孔阳迅速掏出手机，记录下这一重要线索。

如此一来，卜思飞有重大嫌疑。或者说，穿有这种鞋的人有重大嫌疑，也就是说，可以根据鞋的具体特征顺藤摸瓜追查到凶手。

但是，当初孔阳对鞋印这一线索并不抱希望，如今反而最先打开突破口，这一点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卜思飞是凶手，他当时穿着这双鞋进入案发现场作案，结果留下了明显的鞋印，为什么他现在能够如此大摇大摆的穿着同一双鞋，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呢？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还是说，这起犯罪是凶手临时起意，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鞋会留下证据？又或者说，凶手认为警方仅凭一双鞋印，根本无法确定他的犯罪过程从而无法给他定罪？

孔阳坐在楼梯走道上，静静的思索着这个问题。

不一会儿，桃华走了过来，看样子她顺利完成了她的调查工作。看着孔阳沉思的模样，很明显他又在自己的世界中分析案情，桃华想起他刚才表现出来的急切，猜想他肯定有什么重大发现，又想起他拿走了自己的那张纸，于是桃华低头四顾以为能找到相关的线索，却并没有发现什么，这也难怪，此时此刻的地面除了细微到看不见的尘埃之外，一无所有，刚才由水渍形成的鞋印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桃华并不知道孔阳发现了什么，又在思考什么。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忍不住发问。

“师父，有什么发现吗？”

但见孔阳毫无反应，依然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无奈之下，桃华只好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脚，才让他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你说什么？”

“我是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桃华无奈的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嗯……回局里再说！”孔阳回答道，他依然坐在楼梯台阶上，继而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桃华问道：“你那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