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衣灵传(2)+番外

“这里，好像不是蓬莱。”苏九衣起身，轻轻拍拭身上的草屑花碎。此地灵气之盛，虽不及蓬莱，却也是人间少有。

她手指宛转，已捏诀施法。附近只有山川草木、虫鱼鸟兽，不见半点儿人烟。“我不会被扔到深山老林去了吧？”

顺着河水而下，走了几个时辰有余，行路有些许疲倦。她就着溪水喝了几口，歇歇脚。无聊了，便随便捡几块石头往水里丢着，打发时间。

从山上顺流而下的，不光只有水流，还有……尸体。

“尸体？”苏九衣凝眉，她刚才喝的，不会是尸体泡过的水吧？呃，想到这儿，她不觉恶心想吐，可吐半天也没吐出什么来。

如此山清水秀之地，出现这种东西，难免是碍眼。她手一动，将尸体从水里捞出，扔在一旁的草丛中，借着草势掩盖，眼不见心不烦。

除了虫鸣鸟叫之声，再无其他。片刻，苏九衣终究是耐不住，起身查看尸体。“还真死了。”

那人五官俊秀，被水泡得太久，皮肤惨白，失了本来的颜色。着金边玄衣，寒甲银兵。模子倒是好模子，死了，的确有些可惜。

她醒来在这荒山野岭之中，遇不见人，好不容易遇见，还是个死人。这次，未免太背了些吧！

“谁叫你我有缘，我又恰好无聊。今日借你一命，来日我定连本带利讨回来。”苏九衣盘腿而坐，灵起于自然，引魂力而出，从自身上生生剥离出一魂。

是时，蓝天渐被层云掩盖，四周风动凄紧，树木招摇，鸟兽尽归。不再闻潺潺水声，只闻天动色变，风厉霜凄。

苏九衣咬咬牙，将一缕生魂剥出，注入那尸体之中。待风静天清，她已是大汗淋漓，累得不行，一股脑就着旁边的草地躺下去。“我先睡会儿，你醒了别吵我。”

不知时辰为何，苏九衣再次醒来时，再次只闻天地之音，虫鱼之声，不见半个影子。“敢情我费力半天，救了个空气？”

她心疼的不是命，是寂寞。

“在下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于林间走出个人来，正是先前的尸体。

苏九衣闻声看过去，行走的尸体果然比一动不动的好。至少，吹干了表面的水分，看着有点儿人的样子。

“你，去散步了？”苏九衣盯着他看了半天。

“嗯，顺便抓了只兔子。”苏合拎起手中兔子给她看。

苏九衣移转目光，看着白滚滚的兔子。“嗯，拿来当宠物养着还行。”

“吃的。”苏合二话不说，拎到溪水边，取出随身短刃，一刀了解，开肠破肚，清洗干净。随即又捡些柴火，打算将它烤了。身上带的火折子被水泡湿，已无法再用，他便想借刀石摩擦的火星点燃柴火。

苏九衣全程观望。看着他折腾半天，费劲点不出半点儿火星。苏九衣坐不住了，指尖轻点，柴火便燃烧起来。若不是苏合避得及时，只怕也要被烧着。苏九衣噗嗤一笑，为自己的小恶作剧高兴。手指一压，减少了火势。

苏合将兔子烤上。“你会法术？”

“嗯，懂一点儿。”苏九衣毫不避讳。

“你是仙？”

“不是。”

“妖？”

“也不是。”

“人？”

“不是，反正我不是人。”苏九衣不耐猜，随口道。

苏合沉默，未再开口。

“我不是人类，你怎么没有反应啊？”苏九衣挑眉，怎么跟以往所遇不太一样。

“能救我死而复生，你岂是一般人士？”苏合耐心烤着兔子。

“你怎么知道的？”苏九衣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合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这天怎么这么容易聊死。在没走出这深山老林前，苏九衣只想找个人聊天，虽不想找个话痨，也不想这么尴尬。“那个，兔子熟了吗？”

苏合用匕首削了一块，递给她。

苏九衣接过，虽然有点儿烫手又烫嘴，虽然有点儿没色又没味。但蓬莱仙身，早已辟谷。吃不是必须，而是情怀。

一块下肚，苏九衣又接了一块。“对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苏合。”

“你也姓苏？你我缘分还真不浅。”苏九衣眉开眼笑。“我叫苏九衣，蓬莱人氏。”

苏合沉默，吃着烤兔。相比苏九衣的狼吞虎咽，苏合的吃法可就优雅得多。

“对了，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巫山。”苏合应道。

“巫山？那你怎么会到这儿来？还被人杀。”星辰细碎，夜色唯月。苏九衣无聊得很。入梦七重，这是最无聊的一个。

苏合未言。

又不说话，这人还真是难搞呀！“随你说不说，我睡了。”苏九衣席地而卧，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