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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娶到国师大人了吗?番外(64)

这张脸太犯规了。只要面对着这张脸,她就会想起……

想起一个满身月华寒如霜的背影。

那些滴落的鲜血,唇角未拭去的殷红,仿佛在她的记忆里猛然碰撞了一下,炸开一股极致而短暂的痛楚。

沈青鸾与他对视。

这个人似乎根本没有求生的欲望,他衣袖沾血、眼中仿若尘灰已尽、一切枯涸。

沈青鸾收回长剑,随着剑锋入鞘之声,将掌心搭在剑柄边缘,忽地问向一旁的鸨母。

“他身体不好?”

鸨母瑟瑟缩缩,有些结巴地回道:“对……对,我们洲儿从小身体就不好,美人薄命嘛……自古皆是。”

沈青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垂下手把他拽了起来,拢到膝头上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脸。

“派你来的人想要什么?但想要本王宠幸你?”

贺青洲趴在她膝上,好像已经没有气力来回答这个问题了。他低低地喘息,连气都匀不过来。

太脆弱了。沈青鸾想。

我喜欢的国师大人,也是这么脆弱吗?我竟喜爱这样的男子?

景王殿下将这个蜷缩得像个小猫儿的人揽进怀中,颠了颠重量,又不知道是哪里觉得不舒服,皱着眉把他交到了殷岐手里,转身迈出房门,道:“找个医师,给他看看。”

殷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怀里这个好像很容易就会坏掉的仿品,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情况,颇为无奈道:“他——什么身价?”

“啊……?”鸨母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哦!这、这边请……”

·

冷月寒窗。

誊抄至半的法经平放在案上,派来随郑玄学习的小道童伏在旁边睡觉,好在睡得文静,倒没什么声音。

墨迹稍干。郑玄收起已抄完的部分整理起来,走过去将睡得正熟的小道童半抱起来,被他扒住衣领袖子,缠得紧紧得,简直像个藤蔓精托生成的。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把小孩子放回睡榻之上,落下帐幔。

这道观中的确清冷,堪称隐世。郑玄虽能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但与昭昭离别多日,未闻其讯,也不免感到急迫不安,并未能潜下心来隐世修行。

也正因如此,他每日誊抄法经,研习玄理,随人论道,更兼任了一些教导童子的责任,才能暂敛心绪,以待来日。

道观中有一个紫衣女道,年纪难以辨识,看不出究竟是多大岁数。她即是本观观主之侣,因这个“太虚观”的观主闭关日久,许多事务皆是法号“成慧”的紫衣女道处理。

此地虽然偏僻,但周遭也有村落人家,时常过来卜问吉凶,求姻缘甘霖等等,所以也并不算是多么清闲。

那睡着的道童名叫“玉秀”,年纪比玉虚还小上几岁,一边随玄灵子学习,一边负责给国师大人煎药,不过他让人宠溺坏了,就算是跟到郑玄身边,也常常是让玄灵子照顾他。

房内放着一个烛台,此刻燃得久了,火光有些摇晃。郑玄挽起宽袖,拿剪刀剪断了一小截灯芯,焰火顿时直如一线。

他放下剪子,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从窗纱间映进来的月色,随后披上一件雪白大氅,推门至道观庭院之中。

冷月清辉,流云四散。冬夜寒意重,他近日来精神疲惫,身体也修养得并不怎么好,但到底有武功底子撑着,加上入冬前的药浴,该受得苦也受过了,那种一旦发作便煎熬无比的苦寒之症倒也并未降临。

郑玄立在廊柱之畔,不可抑制地想起昭昭,想起她肌肤的温度和碰在眉间轻柔的触感,想起她一身似骄阳如烈火的红衣,那双眼眸乌黑明亮,像是高挂于云端、光照大地的耀阳。

他收回目光,将贴身放着的那块双凤玉佩放在指间摩挲了片刻,随即低首很轻地吻了一下。

我今与卿隔千里,唯有月轮共灯明。

他将玉佩收好,正欲拢紧雪氅,向庭中走去时,蓦地听到一声异样的响动。

寒风簌簌,拂起林叶之声,伴着凝冰的河面,道观外传来似野狐的啸声。

郑玄没有听清,他走过几步,想要关上太虚观的门,就在他低头关门时,一阵劲风从耳畔袭来,带出破空的声响。

但偷袭之人却并未如愿碰到他,而是被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幽夜寒月,两人的视线在这一瞬交汇,郑玄转腕扣住对方的手指,运起内力的指端稳且坚实地禁锢压牢。

并未是想象中的过招,对方反而失了后续的劲力,抽脱不开,猛地栽倒在地上,直至此刻,那人身上浓重的血腥气才无可遮挡地扑面而来。

郑玄怔了一下,缓缓松开手,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倒在她面前,身下的血迹在慢慢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