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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娶到国师大人了吗?番外(28)

“你五哥,”沈青鸾未抬眼,一侧的北雁早将齐谨行扶起,看茶赐座。她提了一提这茬。“也曾要我如此助他。”

这是在说齐谨言之事,已让她心力交瘁、失望透顶。有婉拒的意思。

“我非五哥。”齐谨行道,“王爷不敢再试?”

那双眼烈火灼灼,少年意气甚足。沈青鸾牵唇一笑,撂出两字:“激我?”

少年皇子放下手,脊背挺直,乌黑的发衬着面容,语气带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刚硬。

“景王胸中有沟壑,有杀伐果断之能、运筹帷幄之智。我这几句,激不起你。”

这倒是还像句顺耳的话。沈青鸾抬指摩挲杯盏,掌心贴着盏壁的花纹绕转过去。抿了一下翠绿茶汤,蔓延升起的白雾逐渐飘散。

此刻竟成平静之态,两人坐于位,茶香正馥郁。

夜风随之骤起,秋叶萧然。

就在齐谨行微微忐忑之时,忽听到沈青鸾道。

“你怕不怕死?”

若常人受问,必已惊出一背冷汗。而齐谨行资质甚佳,面对这一问话,尚沉得住气。

“愿走此路,一片血途。纵死何惧?”

面前冠发高束,凤眸凌厉的女人掀起眼皮,略略地盯住了他:“名节忠义,全可不顾?”

“清明者不顾小忠小义,将有大事可为。只求自知轻重,心怀净土。”

他答得很好,有明心见性的态度。沈青鸾微微眯起眼,神态颇似笑,却又笑意不深,语气甚至还带轻蔑。

“出身微贱如尘,也企求以权势翻身,将私欲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怎么,我像是很吃这套吗?”

齐谨行定定地与她回视,她话语多落一分,那只扣住衣衫的手就越紧一分。

“我以前来登门,就是有所求。私欲有,真心,也有。”

香炉飘烟,柔柔地四散而去。

热茶已温。

沈青鸾低首饮了一半,蓦地对北雁道:“换酒来,本王敬七殿下一杯。”

正在温茶换新酒之刻,她推开杯盏,抬眸望了一眼逐渐昏暗的夜幕。

“若你有断绝七情、弑杀血亲的刚硬心肠。本王或可为殿下解忧。”

齐谨行听得心口骤寒,只觉杀气扑面。

他稳了稳心神,蓦地站立起身,直视过去,道:“来日方长,我可回报给王爷你的,会比他人只多不少。”

这位以残酷手段而传于京都的女王爷,却向后倚坐,现出一副懒倦的姿态,道:“本王无意做废弃的弓箭、生锈的刀。只盼与所爱成婚,然后与他一起,为大启,营百年基业……”

她微微一笑,声音温度骤烫。

“开疆拓土。”

齐谨行立于其面前,只觉喉咙干涩,心中都燃起炽热的火焰来。他未再施礼,而是回复道:“九重的宝塔高楼,百年之后,当有王爷一席,流传千古,万代敬仰。”

高处如此孤寒,沈青鸾早已厌倦了。她未曾出言,而是忽地想到那九重宝塔上的歌颂功德成就的玄金牌上,似是会有妻室的镌刻记录?

于是,齐谨行看到这位王爷变换了坐姿,态度突然认真了些,说了一句。

“按我的要求刻。”

还不待齐谨行真的想明白这句话,新酒已送至。

沈青鸾抬手倾倒,斟满一杯。通体如玉的酒杯之内,莹润液体亮如绸。她抬手敬了齐谨行一杯,烧灼的液体顺着舌根滚下喉口,烈气冲入肺腑,一片火热。

齐谨行是少年,更不曾喝过如此烈酒。但此刻举杯,亦不曾迟疑。

空杯余香,透出玉杯的柔润色泽。微微摇晃的灯影下,映出七皇子纤瘦而刚硬的身躯。

“必不负恩。”

待七皇子离去之后,从临时摆来的长屏风后,才折出一人的身影。

屏后无灯,自然也难以窥测出是否有人旁听。

郑玄坐到沈青鸾身畔,听完两人对话全程,淡淡评价道:“你如此试他,尚且不急不怒,可堪一用。”

沈青鸾颔首道:“我亦觉如此。”

她转头望去,看到郑玄齐整束好的发,乌发间簪着一根素簪,别无他物。那双眼迟缓了几息,才转望过来,目光一直蔓延进眼型锋锐的凤眸里。

幽黑深潭,潭面平如镜。沈青鸾凝望过去,几乎有想吻的欲望。

像看那双眼里翻起波涛,漾出层层的波纹;想听深潭发出水声,沉静的琴弦拨乱出微微的颤音。

像翻覆他眼里的静谧,把一切隔绝尘世的飘然之气吞进腹中,让他沾上世俗的颜色。

沈青鸾察觉自己越靠越近,几乎已触到对方眼睫前了,才蓦地收心,指腹扣住桌面。

“可堪一用,那便用了?”

她的气息太近了,那种刀兵埋进雪下的冰冷之气蔓延过来,交融到郑玄身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