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液体,自唐棠的唇角溢出。
唐棠恶狠狠地瞪着谢瑾白,眼睛湿润。
“别这样看着我,会出事。”
谢瑾白拇指温柔地揩去唐棠唇角的茶渍。
唐棠耳根烧红。
“我在花茶里加了百合,有止咳清肺之效,现在温度刚好,自己喝?”
这语气,仿佛他方才故意不喝,要他喂似的。
唐棠想到方才谢瑾白喂他的方式,耳尖又红了几分。
半晌,沉默地从谢瑾白手中接过竹筒。
方才那一口茶,唐棠压根没品出什么滋味来。
此时自己亲口品尝,方才觉着这花茶的妙处来。
初时并不觉得如何甘甜,甚至觉得滋味有些寡淡,及至喝第二口,玫瑰的香气,茉莉的馥郁以及百合的甘甜一丝丝,一缕缕在他的口中漫延开来。
就连因咳嗽了两日的喉咙都觉舒服不少。
“滋味如何?”
唐棠不愿这人太过得意,又恐这人会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只好如实道,“甚,甚好。”
“嗯,怀瑜亦觉得滋味甚好。”
舌尖抵在唇角,一寸寸地舔过,眼神如勾。
唐棠捏着竹筒,全然被谢瑾白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毫无招架之力,耳根后的温度就没有褪下去过。
不自觉,又一连喝了好几口。
“莫要喝太多,容易起夜。”
反倒影响睡眠。
伸手取过唐棠手中的竹筒。
不经意间,唐棠瞥见竹筒上暗沉的血渍。
唐棠猛地想起,方才谢瑾白是从胸口处掏出的竹筒。
莫非……
唐棠身子前倾,他猛地拽开谢瑾白的衣领,但见他的胸膛上包裹着刺目,渗血的纱布。
唐棠的指尖,颤抖地,一点一点地轻触上那块纱布。
触手温热。
并非是来自身体自带的温度,而是外物留下的余温。
唐棠不可置信地瞪着谢瑾白,“谢怀瑜,你,你是疯了么?”
胸膛上有伤,竟还将那竹筒贴着胸膛放着!
谢瑾白淡声道,“花茶自是要趁热喝才好喝。”
若是不贴放着,从少傅府到俞府,又如何能够一路将温度保持住?
语气平静地像是胸口被划了一刀的人不是他一般。
唐棠死死地盯着还在渗血的纱布,齿尖在下唇咬出深痕,恨声道,“你,你这个疯子!”
第115章 番外十四
“心疼了?”
俯身,在唐棠的耳畔,低低地笑道。
温热的气息徐徐地吹拂在唐棠的耳根,烫得他耳朵都似要燃烧起来。
唐棠垂眸,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轻触谢瑾白伤口的那只手悄然加重了力道。
“唔。”
谢瑾白发出一声闷吭。
唐棠抬眸,眸光清冷地望着眼前之人,嘴角弯出漂亮的弧度,“谢少傅,疼么?”
谢瑾白:“……”
忽地,唐棠唇边的笑容一凝。
因为此时,他已感到掌心之下一片滑腻。
唐棠低头,在觑见掌心的血渍的那一刻,瞬间变却了脸色。
他不知这人伤口竟还在淌着血!
竭力不让右手颤抖,唐棠状似冷静地将手收回,对谢瑾白冷冷地吩咐道,“将外衫脱了。”
谢瑾白的眸光随之变得幽暗深邃。
唐棠被谢瑾白过于专注的目光搅得又是一番心烦意乱,讥笑道,“怎么?谢少傅莫不是害羞了?”
谢瑾白勾唇轻笑。
他的手放在腰际,修长的手指解开腰间的腰封。
唐棠下意识地想要将头给转开,又恐被这人笑话了去。
于是便面无表情地瞧着。
谢瑾白逐渐将外衫脱去,露出匀称的骨肉。
期间眼神未曾从唐棠身上移开过。
桃花眼天然含情,这般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简直像是蓄意的勾引。
唐棠原本还想着,但凡这人露出半点难为情的表情,他定然要大肆讥笑一番。
呵。
是他多虑了。
谢怀瑜这厮哪里来的面皮这种东西。
“可,可以了!”
在谢瑾白当真要讲褪至腰间的外衫一并脱去的时候,唐棠赶忙出声制止。
他只是要瞧一瞧这人的伤,倒是无需,无需脱得这般彻底!
久病成良医。
当年,唐棠受了杖责,宛若一条被活剐了鳞片的鱼,恨不能当时就死去。
父亲忙于公务,继母恨不得他就那样死于那场杖责才好,如此,便唐家家产便自然落于他那位继母以及同父异母的兄长之手。
不知继母是如何同丈夫说的,总之,除却他刚受伤的那几日,丈夫来得较勤,之后十来日才来府中一趟。
那时盛夏,两日不换药,伤口便会流脓,发臭,更勿论大夫一月也就来个数次。
丫鬟青鸾瞧见他的伤口,便哭得厉害,根本无法替他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