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玉关连忙抬手格挡, 他将浑厚的内力灌于双臂, 使得其坚硬好比铜皮铁骨, 若这一下撞实了,必能将对方的掌骨撞折。
然而当真如此吗?丁敏君冷哼一声,手掌在触到他的手臂之前忽然如同游龙一般骤然滑开, 另一只手又紧随其上出掌,掌风绵密好似罗网,速度快到几乎出现残影。
这一手掌法便名为“天罗地网势”,乃是她从李莫愁处习得的古墓派武功,练的时候须得一气挡住九九八十一只乱飞的麻雀才能算成功。
古墓派隐秘已久,江湖中就连关于当年名震天下的神雕侠侣的传说都几乎快要消失,因而柴玉关哪里见过这等奇诡的功夫,手眼俱都跟不上丁敏君出掌的路数,已接连挨了好几下,伤势又加重了一层。
斗了好一阵,两人错身分开,丁敏君复又挡在李媚娘的身前,柴玉关紧贴着窗边的墙根而立,胸膛剧烈起伏,一边警惕一边眼珠子左右转动,显然已在思考脱身之策。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门外响起一阵虚浮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叠声“媚娘”的焦急呼喊,朱富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待看清楚了房内的状况,当即心神大乱,朝李媚娘扑将过去。
“贵哥哥!”李媚娘亦含泪投入他的怀中。
丁敏君被这一打岔稍微分了些神,紧接着猛然听到哐当声响,便发现柴玉关已经趁机撞破窗户翻身跃了出去。
“哪里逃!”她眼神一凛,大喝一声同样纵身飞出窗口紧追他而去。
“敏君!”
“丁女侠!”
刚缓过神来的李媚娘和朱富贵见状怕她出事,急忙想要叫住她,却又哪里阻挡得了?不过转瞬之间,两个人便都俱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了。
李媚娘惊慌失措地紧紧攥着朱富贵的衣袖,带着哭腔焦急道:“这样不行,贵哥哥,敏君虽然武功高强,可柴、”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方才惊恐绝望的一幕仍历历在目,却依旧强忍着说了下去:“可柴玉关也不弱,万一她受伤了怎么办?那样我一辈子也不会心安的!”
“媚娘!别急、别急……”朱富贵连忙抱紧了她安抚道:“丁女侠不会有事的……”顿了顿,他的脑中猛然闪过一道亮光,想起了一个人:“我们去找杨公子!对!我们现在就去找杨公子!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罢仔细为媚娘整理好了凌乱的衣物,两人跌跌撞撞地相携着一起去寻杨逍。
……
此时夜幕已深,本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却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前一后两道身影飞掠而过,踏破了原本的寂静。
柴玉关捂着因受伤剧痛的胸口,见后头丁敏君仍在紧追不舍,不由得暗啐一记,左右看了看,选中一家店铺外头用来挂旗子的木杆,挥出一掌拍断。
丈余高的旗杆斜斜地朝丁敏君追来的方向倒下,柴玉关又运起内力一掌拍在断口处,这支倒下的旗杆顿时如同一发利箭一般,破空直射过去。
丁敏君此时手中并没有利刃,仅凭双掌去接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当即疾退几步,柔软的腰肢向后折成一轮弯月,擦着那支旗杆避开。
砰的一声巨响,飞出的旗杆横撞在了一间茶肆的两根支撑柱子上,将其拦腰撞断,整间茶肆顿时如同纸做的一般全部塌了下来。
惊险避开后,丁敏君腰腹用力,陡然直起身子,足下步法多变,好似仙女缥缈之姿,在瞬息间逼至尚来不及逃跑的柴玉关面前,抬掌横劈向他的颈侧。
这便是古墓派武功中最为奇妙诡谲的“美女拳法”了。
掌风已至,柴玉关周身警铃大作,极力向后仰倒想要避开这一击,却依旧被丁敏君狭带于指尖的气劲在脖子上割开了一道口子,登时血流如注。
柴玉关在今夜饮多了酒,身手本就比平日里要笨拙许多,再加上之前一时不察被丁敏君一掌重伤,现在已然不是她的对手了,若再这么下去,他的性命当真危矣!
丁敏君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下手越加不留余力,双臂交互快击,在他疲于抵挡的时候又踢腿出其不意地攻他下盘,招式时虚实凝,忽而有形忽而无形,变幻莫测,极尽奇诡。
眼见着她就要成功将柴玉关毙于掌下,谁知道竟突然从斜刺里飞出一个带着鬼面的女子,以迅雷之势出手拦下了她的杀招,给了柴玉关一丝喘息之机,当即翻身逃离了死地。
丁敏君与那鬼面女一触即分,向后跃出几步远,冷声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鬼面女未答,过了一会儿才用仿佛被炭火灼伤过一样的粗粝嗓音说道:“柴玉关的命是我的,谁也不准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