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峨眉派都挂上了大红的绸缎、红底黑字的寿联, 大堂正中央原本的静字匾额也临时换成了一个斗大的金色寿字牌匾,前前后后好一派喜气洋洋。
牌匾下, 灭绝师太坐在上首, 底下以丁敏君、静玄两位大师姐为首, 按资历依次跪下,内堂中跪的是内门弟子,而外门弟子则只能跪在外面的庭院中。
只听见内门弟子忽然齐刷刷地拜伏下去, 口中高呼:“愿师父福如东海, 寿比南山!”于是外门弟子们也都跟着整齐地伏下身去磕头,同样高呼:“愿掌门福如东海, 寿比南山!”
灭绝师太显然很是高兴,向来神情严肃的脸上难得地流露出了几分喜色,她弯下腰亲自扶起两个首徒大弟子,连道了三声“好”后便让其他人也都起来。
弟子们依次起身,分立两旁。率先送上寿仪的, 是灭绝师太那常年居于侧峰的师兄独孤一鹤,对于这位甚少出门的师伯, 丁敏君等人都并不太熟悉, 此次灭绝师太寿辰他也没有露面, 只遣了嫡传弟子中年纪最大的两个过来送礼,虽然说是年纪最大,其实也不过一个五岁, 一个六岁。
五岁的女弟子名叫马秀真,六岁的男弟子名叫张英凤,两人的双手臂上各捧了一个乌木匣子,有些紧张地走上前来,跪在蒲团上给灭绝师太磕过头后,依次打开盖子,只见张英凤手中的匣子里赫然放着一支逾百年的老参,而马秀真手中的匣子里则放着一颗硕大的何首乌。
这两样俱是极其珍贵的药材,旁人见了必定欣喜若狂,而灭绝师太却仅仅只是笑了笑,对他俩道:“独孤师兄有心了,替我谢谢他。”
张英凤和马秀真两人奶声奶气地应了:“是!”然后退了下去。
之后便是诸位弟子贺寿,丁敏君送了一柄白色马尾葫芦尘,静玄送了一串紫檀木手珠,纪晓芙送了一件亲手缝制的烟紫色披风……寿礼无论大小贵贱,都是一份难得的心意,灭绝师太全都一一收下了。
就在这时候,有看守山门的弟子拿着一张红底烫金的帖子跑了进来禀报道:“门外有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前来贺寿。”
“哦?”灭绝师太有些奇怪地接过帖子,因着这次并不是整寿,她也没有大肆操办的意思,故而并未发出请帖,所以到底是谁会特意前来为她贺寿呢?
丁敏君候立在一旁,不知怎的有些心神不宁,她看着灭绝师太展开那张帖子后先是一喜,随后面色骤变,倏地站起身,挥袖一掌拍断了红木方桌的一个角,恨声道:“杨!逍!”
堂下众人有哪个不知道杨逍是谁?当即全都脸色大变,丁敏君更是心神俱震,身子不由得晃了一晃,被站在她旁边的纪晓芙及时扶住,握着她的手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冷静下来。
灭绝师太已满脸怒容地大步朝外走去,丁敏君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率先步履急促地跟了上去,其他师姐妹紧随其后。
待来到庭院中,便见一身白衣的杨逍已经不请自入,正负手背对着她们等在了那里。
灭绝师太怒极,朝他厉喝道:“姓杨的狗贼,休得污了我峨眉清静之地!”
杨逍冷哼一声,转过身来,挑了挑眉颇为嫌弃地说道:“今日之后,就算你堂堂峨眉派掌门亲自请我来,我也绝不会再踏入一步。”
“竖子尔敢胡言乱语!”
灭绝师太气得脸色铁青,身形一动便逼上前去,下手狠辣地要与他决一生死。谁知杨逍却没有正面与她对上,而是旋身避开。
灭绝师太并未罢手,转而弃了拂尘,斜起长剑朝他胸口刺去。
杨逍见长剑刺来,身子猛然间贴地向后急滑出丈余远,随后腰腹用力,整个人并未站起,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凌空翻身跃到一旁,避开了灭绝师太的剑势,却依旧没有还手。
丁敏君与诸位师姐妹站在一旁,心中又急又怕,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此时此刻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两人之中,她到底是希望哪个能赢。但是她知道,她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们两人任何一个受伤。
那边杨逍刚直起身体,灭绝师太的剑锋又已到了,几次三番地纠缠不休,令他烦不胜烦,于是这次他不闪不避,任由剑尖刺到眼前了才举起一直拿在手上的古朴长剑,也不除了剑鞘,直接连剑带鞘地去挡袭来的长剑,只听见“喀啦”一声,灭绝师太手中的精钢长剑便如同脆木一般断成了两截。
两人一触即分,杨逍站定后作势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气定神闲地说道:“师太,在我手上的就是你朝思暮想都要找到的倚天剑。”
灭绝师太自然也认了出来,挥退想要上前来扶她的弟子,同样站直了身体,微微眯起眼睛等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