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还不乏许多头发花白、年事已高的老人。
丁敏君哪里能受他们这样大的礼,连忙避开身去扶他们,然而扶了这个另一个又拜了下去,等到终于将他们安抚下来,身上都已出了一层薄汗。
看着这些三三两两垂头抱在一起的百姓,她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安排他们。
既然都已经救下来了,总不能半途撒手不管,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样想着,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一旁的杨逍,这其中的依赖她自己尚未察觉,倒被杨逍看了个透彻。这姑娘向来心高气傲,最擅长的便是自欺欺人和口是心非,明明早已将他放在了心上,嘴上却死活不肯承认,还要故意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来,却不知道自己一点也不擅长掩饰,在面对他时有什么心思总是会直白地体现在脸上,一如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轻勾嘴角,眼中浮上一丝笑意,暗道总有一天要让你亲口承认非我不可。
反正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一时。
杨逍在打算出手救下那些百姓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安排他们,接收到他的传讯的属下也已经赶到。他双手轻轻击掌,提高声音叫道:“塞克里。”
“是!”
一个异域打扮的彪形大汉应声而出,铁塔一般的身量,却恭敬地低头站在比他要矮上不少的杨逍面前,听从他的吩咐。
杨逍在面对下属的时候从来不苟言笑,说一不二,与丁敏君印象中时而风流潇洒,时而放荡不羁,更多时候说话能气死人的模样完全不同。听着他吩咐那大汉把他们救下来的百姓带走,她第一反应便是他要将他们充入明教,于是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你要他们加入明教?”
大约是从小到大被教导明教是魔教,明教教众是邪魔外道的缘故,她心底仍存了些连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偏见,因而不小心在语气中带出了几分。
杨逍的思维何其敏锐,自然是过耳便听了出来,当即眸色一沉,有些不快地微微眯起眼睛,出言嘲讽道:“难不成还等着武林正道峨眉派纡尊降贵地来收留他们吗?”
“你!”
丁敏君被他拿话这么一刺,脸上登时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又生气又有些莫名的委屈,胸口急促地起起伏伏,而后抿唇倏地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话一出口,杨逍就意识到了不妥。明明清楚这姑娘小心眼还脾气躁,且只许她自个儿牙尖嘴利,却一点也受不得别人拿话刺她,但也不知道为何,他却偏偏还跟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一般,总爱在口头上挤兑她,每每看她被自己欺负地柳眉倒竖,粉颊通红,便觉得心情愉悦,可若真的将人惹急了,他又会忍不住好声好气去哄,真真是矛盾的很。
就如同现在,眼见着对方当真被气地甩手就走,他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的手腕:“等等。”
丁敏君迅速侧身避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别碰我!”
杨逍自然不会听从,反而方向一转,改为握住了她的右臂向后用力一拉,让她转了个身面对自己,用另一只手桎梏住她的左臂,放低了姿态哄道:“不要生气了,嗯?”丁敏君不愿意承认,每次听到他这样压低了嗓音说话,自己总会不争气地心慌意乱。她呼吸一滞,掩饰一样半侧过身用力甩了甩被他抓着的手臂想要摆脱钳制,未果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杨逍没有松开手,只说道:“跟我走。”
丁敏君还在生他的气,自然不乐意,故意阴阳怪气地挤兑道:“只要您杨左使说一声,有的是姑娘愿意跟你走,难道还差我一个不识趣的?哼!”
她说的这话中的指向实在太过明显,简直就像是在拈酸吃醋一样。
杨逍的眼中浮现一丝笑意,抓着她的双手更加贴近了她的身体,几乎与她的气息交缠,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道:“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吃醋了吗?”
“谁、谁吃醋了?!”丁敏君心尖一颤,红着脸忙不迭地反驳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谁会为了你……”话说到一半,她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脸上无意间流露出几分懊恼来。她这不简直就像是在欲盖弥彰一样么……
杨逍果然很是愉悦,但他知道她脸皮薄的很,脾气又大,惹恼了最后承担后果的还是自己,于是不再逗她,克制地退后一步用目光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口中说道:“别闹了好不好——嗯?”他的视线在她裙摆沾染的点点血渍上停顿片刻,微微皱起了眉心,有些不快地说道:“衣服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