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啼序(281)+番外

“七七，昨晚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

“什么”

“我梦里梦见你对我说了一句特别奇怪的话”

“啊？我说啥了？”

裴仪景蹙眉，一副深思的样子，采青同样好奇的向着裴仪景看去，唯独君宝神情戒备，虎视眈眈望去。

“你那会突然对我说，说我的嘴巴很甜”

“不会吧，这可不像我会说的话啊”

“可不是嘛，所以我这会一直在想，一直想不明白”

“唉，毕竟是梦，可能就是云里雾里吧，再说了，你的嘴巴哪里甜了”

“你又没试过，怎知甜不甜？”

唐七七闻言，一个眨眼慌神，痴呆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满脸娇羞低着头不敢在多说些什么。采青双手捧脸，满是陶醉的看向二人。

“裴少爷真是太帅了”

君宝将采青一副花痴的样子尽收眼底，不屑的呸了一声。

“不用试也知道，所谓狗改不了吃屎，自然是臭气熏天”

裴仪景握紧拳头，和七七这样难得的场景，就被君宝顷刻毁去。

“今天是元宵，晚上我们去逛花灯吧”七七片刻笑着向几人说道 。

君宝和裴仪景相望一眼，微微一笑，缓缓点头，已至元宵，时间真是过的不知不觉。

皇宫寂夜，晚风涟涟，稀疏星光。赵文瑾独自行走在皇城内，漫步悠悠。最近他的心情是越来越放松了，整个人越发的轻盈洒脱。他本是一位极为风度翩翩的男子，只是在这些年熬打出来的心底下慢慢改变了自己，活的太累，太沉重了。

缓缓推开居月大门，赵文瑾悄声踏入，楼内有星光照耀，亦有烛火飘摇。瑕姬此刻正手捧一方刺绣，低眉细眼认真穿线。两人相处多年，早已默契，赵文瑾轻轻移至身旁，静看瑕姬的一针一线。

“琉璃阁五日前就已经开始向朝歌转移了，这次随着魏国大军横渡渤海而下，返程刚好可以捎带琉璃阁一路过去”

“陛下，你看我这刺绣的鸳鸯好看吗”

“约莫再有半月，应该迁徙之事就差不多了，这几日你自行收拾下，到时候我会差人领你一同随他们过去”赵文瑾并未回答瑕姬的话语，自顾继续说道。

“以前在长安的时候，我看过我爹写过一首诗。一夜白头万是非，对花对酒断肠归。满地空余梨花雪，鸳鸯何时知双飞”瑕姬对着手中的刺绣，笑着说道。

“如果你有其他安排，可以直接与我说明”赵文瑾态度始终如一。

瑕姬抬首望去，赵文瑾站在自己的头上方，蹙眉相望。那句诗里，字里行间好像就是在说他与她。她已知晓，可看着赵文瑾的样子，心下依旧难过，难过的不是他的态度，是为他强装出来的冷漠来对待自己。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捏藏了，我已经知会胡霸先，他会来接我”瑕姬向着赵文瑾微笑，亦如他这般的淡漠。

赵文瑾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不易察觉，掩藏在袖口内的双手紧紧颤抖，自己心中所认为的洒脱在此刻终是泛起涟漪，而后，波澜万丈。

所谓看开放下，始终还是不甘。

瑕姬的那句早已知会胡霸先，赵文瑾不知她是告诉了胡霸先赵国和魏国的规谋还是只让胡霸先过来接她回去，不管哪两者，在这一刻，都已经和他赵文瑾无关了。这些年自己伤她够深，如今能做的便是弥补一分是一分，即便瑕姬如今做的，也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心甘情愿。

“赶赴前线的将士已经和赵忠祥他们汇合，如今正一路北上，争取尽快能和魏国交接，我接下来无暇分心其他事情，你的事就尽快吧，最好和琉璃阁差不多时日”

赵文瑾此刻已是有些力不从心，再耽搁，他怕自己会不舍不愿，再耽搁，他怕瑕姬更是如此。或许在听闻她说的话，心中那一丝怒气不甘，亦让他早些解脱吧。

“陛下放心，臣妾不敢扰陛下心忧”瑕姬笑意深深，躬身回礼。

赵文瑾静望而去，瑕姬的样子有些莫名，许是自己所作所为让她明白看清了吧。深深相望，再也挪不开眼光，那一张陪伴自己多年的脸庞，曾梦里百转千回的容颜，终是挥之不去。他曾把她当做苏清婉，直到大梦初醒的那一晚，她原来就是她，谁也不是，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一直都是瑕姬，只是他明白的有些晚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赵文瑾突然笑道。

屋内，安静了许久，久到呼吸都停止窒息，久到烛火湮灭，唯余星光寥寥。

看不得不太真切，却又看的无比清晰，瑕姬泪水划过苍白的脸颊，无端落泪，怔怔笑着。

“或许吧，再见就要下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