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伪装进行时(9)
换好衣服后,云昭便凭着记忆摸向了王宫的藏宝阁。宫中小路众多,多数均可通向目的地,可若要避开常人便困难得多了。
云昭绕过池塘,刚换上的黑衣倒是格外合她的意,毕竟常年打打杀杀的人,若是穿得素净了,一旦受伤便会惨不忍睹。
池水平静,留下了来人的倒影,衣角随着她行止间的动作荡起一个个小的弧度而后落下,以此周而复始着。
微风不断袭来,云昭目光一顿,忽然停了脚步,躲到了一旁。
——她看到前方凉亭中元祁太子坐在石凳上,面前半跪着一个人。
那应当是一名侍卫,只是眉眼间的戾气很重,身上也没有穿侍卫的衣服,只是一袭黑衣,看上去十分阴郁。
她看到太子摆了摆手,奈何距离太远,听不清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名黑衣侍卫起身退了下去,走路时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怎么,动作也是略微迟钝的。
“这西盛王宫的人还真是怪啊。”云昭低声言语,转身走上了另一条路。
她就这样穿梭在宫里,许多人都见到她跟慕世子一块进宫,所以即便是有婢女太监路过,也没有人怀疑。而云昭也没什么躲闪,更没有任何的拘谨,仿佛她本来就应当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不是众星捧月,身处高位,也并非低贱到尘埃里。
这只是一种适应,适应了王宫的血腥,同时适应了在这种境况下成为一个透明人。
日头越来越高,她的脚步也越来越急。她不知道扶桑此刻是否已经起了疑心,更不知道慕淮面圣何时回来,所以她只能暂且查探一番,确定她想要的东西仍旧存在,以免日后愈加麻烦。
这条路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只有几处宫殿兀自存在着。
周遭一时间空寂了下来,云昭没停下,继续往前走着。
咚——
一道声响顿时刹住了云昭急促的步伐,将她整个人钉在了原处。
咚——
声音再一次传来,云昭仔细地听了一会儿,辨别声源后蹙眉看向了旁边紧闭的门。
那是一阵敲门声,从里到外,就在那处落了锁的宫殿里。
云昭迟疑着走向前去,此时此刻身上竟一阵阵地发麻。
她的指尖刚碰上殿门,又一道敲门声响起,只是这次弱了不少,里面的人俨然已没了敲门的力气。
云昭迅速掏出随身的银针,稍作改动后撬开了门锁。
殿门推开的那一刻,门外的日光瞬间涌进了屋内,映出了门口一小块地方。
这里似乎已经废弃了很久,破败不堪,到处散发着霉味。
殿内光线微弱,云昭顺着日头照下来的光看清了角落里面色苍白的人影。
血迹布满了洁白的衣衫,那人的面上毫无血色。
一时间,那副已经过去十年的场景重回脑海,一阵阵地刺痛着云昭的神经。
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充满血腥气的柴房之中……
飞鸽
早些时候,慕淮顺着青石路走向御书房,一路上,在心里将王上召他入宫的所有可能盘算了个遍。
慕王爷尚在,而他仅为世子,王上自然不会因为朝纲之事见他。至于其他,估计也只有他调查的那件事能碍到王上的眼了。
毕竟当初八皇子问斩的诏书是王上亲自拟定的,如今过了十年,人非但没死还成了乌南太子的谋士。其中秘辛,慕淮想查明,王上却只想,也只能掩盖。
水榭前的白莲开得正盛,无端带来一丝清凉之意。慕淮转过廊道进到了内宫,周遭也跟着安静了许多。
旁边池水波光粼粼,一切静谧安详,然而他走着走着,忽然一道黑影从前方不远处一掠而过。
那人速度极快,抬眼间便已消失不见。
小径渐渐荒凉下来,慕淮路过一处处凉亭宫门,最终停在了小路尽头一角。
他看着面前废弃已久的宫殿,殿门上的锁环还在微微晃动。
他想起方才的那个身影,那人并非宫中装扮却对宫中地形熟悉的很,此番行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慕淮盯着殿门看了一瞬,似乎心有顾虑,但最终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殿内的所有窗子均被黑色布块遮住,将光线一丝不落地挡在了外面。陈年的霉味挥之不去,缭绕在鼻尖,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人的嗅觉。
慕淮站在门口,对里面漆黑的环境似乎有些抵触,搭在门板一侧的手慢慢收紧,片刻后又无声垂下。
洁白的袍角随他迈进的脚步堪堪扫过薄尘,慕淮警惕地朝殿内走去。
面前这个幽暗的空间像是一个会吞没人心的怪物,虎视眈眈地蛰伏着,等待着时机将猎物一口吞下。
慕淮无声息地走着,沉寂的环境中忽然传来一阵脚步轻响,接着“咔嚓”一声响起,他身后的殿门被人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