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伪装进行时(47)
慕淮察觉到她的动作,也不回头,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怕你丢了。”
云昭跟在身后挑了挑眉,她看了眼擦肩而过的坊民,下意识说:“殿下,您这解释水分真大,还很……”
……突兀。
只不过后面两个字她没能说出口,因为慕淮转过了头,正凉丝丝地看着她。
云昭脊背一阵发寒,手上一个用力,立马握了回去。
“不大,不大,很正常,我接受。”云昭怂道。
她看着慕淮再次转过了头,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
这一个个作里作气的权贵,她心道。
夜色渐浓,花灯也越来越多,到处透着一种温婉的气息。
“那个,方小姐有说过什么吗?”云昭出声问道。
“说什么?她都不肯告诉你,能告诉我?”
“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吗?”云昭说,“这群山匪胆大妄为,方老板不是不知道,自己女儿被劫走了,他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透出风声来。”
慕淮微微摇头:“这是方家家事,别人不好猜测。”
“可这件事一日不解决,方小姐就一日不能回府,难道你要她一直待在使馆?”
慕淮回过头来看她:“不是你让她待在使馆的吗?”
“……”云昭被噎了个正着,“我……这不是看她没地方去嘛。”
慕淮点点头,又把脸转了回去。
云昭撇撇嘴,百无聊赖地走在慕淮身边,低头看着地上遍布着的影子。
他们走在布满灯笼的街上,那些影子也跟着越来越长,然后越来越短。
那些往来的行人踩碎那片光影,毫无所觉地又将自己的一部分留存于此。
云昭路过一只高挂在街边的灯笼,下意识地低头去看,灯光朦胧下,她和慕淮的影子碰到了一起,几乎融合在一起的黑,只留下周遭的轮廓兀自存在着。
她出神地望着,那一瞬间她忽然有些遗憾,遗憾时隔多年,她仍旧没能做到毫无顾虑,哪怕是孑然一身也是难得的自由。
她想,可能这就是自己与慕淮之间的差距。她满身戾气,裹在杀伐之中,早已像那团影子一样,被浸成了黑色。
而慕淮虽处于鱼龙混杂里,却总是顺心而为,像是高岭之花,生于冰雪,长于冰雪,他的世界里不可能容得下杂质。
云昭垂眸,离身后的灯光越来越远,影子也慢慢变得浅薄。
前方行人迎面而来,脚步踩在了那团黑色上,云昭倏然回神,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我,我去那边看看。”
云昭飘着眼神,慌于保命一般朝旁边摊位大步走去。
慕淮看着她的身影,悄悄捏紧了手心。
“姑娘,要点儿什么?”小贩热情地问候着,“发钗还是耳环?”
云昭犹豫着,显然心不在这上面。好像她每次有心事,都会去做些不相干的事,好借此掩盖自己的心不在焉。
“我看姑娘也不戴这些东西,那试试别的。”小贩见她不说话,便拿起了摊位上的一个小瓷罐,“这是上好红蓝制成的胭脂,色调匀称,另外还加了祖传秘方,香气清雅持久。”
闻言,云昭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凑到鼻端闻了闻,点头道:“确实不错。”
小贩喜笑颜开,正准备出价,就听到这姑娘又说了句:“不过我用不到。”
小贩:“……”
跟过来的慕淮:“……”
云昭将胭脂放回原位,看似歉疚地笑了笑,便又回到了人流之中。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接下来的一小段路,她始终和慕淮保持着一段距离。而慕淮似乎也察觉出了什么,没再靠近。
他们一前一后慢慢走着,距离不远不近,却丝毫触碰不到对方。
云昭透过拥挤的人群看着前面慕淮的身影,却始终没跟上前去。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他们之间隔着人流,像是永远走不到一起一样。
云昭闭了闭眼,头脑昏昏沉沉,视线也不自觉地模糊了起来。她的脚下像悬空一般,脚步虚浮。她想出声叫住慕淮,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灯市的光百转千回,意识弥留之际,一只手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那只手上布满老茧,散发着一股熟悉的香气。
是那罐胭脂……
要挟
云昭醒来是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她的双手被向后绑着,意识模糊了一瞬便被手腕传来的疼痛刺醒了——绑着双手的绳子好巧不巧正紧紧地勒在她一直藏得很好的勒痕处。
绑她的人可能是觉得这人已经中了迷药根本走不动路,也挣脱不开,便没有再管她的双腿,只把她的手腕缠了个紧。
她靠在墙角,微微动了动发麻的腿脚。从窗外透过来的月亮光线来看,她应该是被关在了王都北面的一处宅子里,而这处宅子并不狭窄,起码就她所在的这间屋子来说,甚至有点儿大户人家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