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22)

“嗯，”

“所以呢，没什么啊，起码我会一直支持你，”

第十四章

早上我跟奶奶买菜的时候，看见张阿姨两口子在送儿子出门，门口那辆白色轿车的后备箱塞的满满的，自家榨的花生油、香油，猪肉，还有一些蔬菜，春节的时候，出远门的年轻人的行李箱了，总是被父母塞满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父母做不到的。

“这两年你爸我们俩还能动弹，不跟你去城里了，要是晚两年你们结婚有孩子了，那再说，不行了咱花钱请月嫂也行，去你那感觉不适应，没有在自己家自在，”

“去到那里也是自己家啊，跟你们说一直就说不通，刚去不适应，时间长了不就适应了吗，行吧，不愿去就不去吧，你们什么时候想去了，随时都可以，”他们三口见我和奶奶出来了，朝着我们打了个招呼，

“宇飞这是又要去深圳了啊，”奶奶和我走了过去，“宇飞哥，”我也打了声招呼，他冲我笑了笑。

很长一段时间，宇飞哥都是我的榜样，他上学早了我几年，上学时候成绩很优秀，为人也很好，因为是邻居，我有不会的作业经常找他请教，他也很照顾我这个小兄弟，我和他自然亲切不陌生，

“是啊，一会儿就走，”他回了奶奶的话后接着说道，“你是不是也快走了，”

“我，还得几天吧，”

“差不多都是这几天就要上班了，听说你在搞软件开发，有前途，好好干吧，在北京机会也比较多，”

“嗯嗯，会的，”

“今年我回来的时间短，事儿特别多，要不怎么也得找你好好聊一聊，好多年没见了，”

“以后有机会，哥你收拾下出发吧，路远，路上慢点，开车小心，”

“好的，”

他转身不舍地跟爸妈说，“爸妈，那我就走了，”接着上车点火，向我们鸣笛点头示意，慢慢地消失在街尽头。

“这一年年的过的真快，宇飞是不是又让你们过去呢，你们两口也是，孩子一片孝心，你们怎么就不去呢，”奶奶问起了张阿姨，

“孩子的孝心我们心领了，在这小城生活了一辈子，不愿意挪窝了，太折腾了，”张阿姨说到这里，有些感慨，“最主要的是到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不自在，”

奶奶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繁华大都市，上了年纪了就把这些看淡了，再大再热闹，那是年轻人的，不过，咱们年轻的时候，也这样，”

张阿姨说：“现在咱们已经不需要这些了，一家人团团聚聚平平淡淡挺好，这样年轻人又不愿意了，所以啊，互不干涉，各过各的！”

老人的想法应该都是一样的，我想爷爷奶奶的想法更是这样。其实我知道，他们越是上了年纪，越会感到孤独，这种孤独是心理上的，不在于人多人少，身边的熟人一个个离世，身边熟悉的环境一点点改变，心里不免失落；还有些因为儿女的原因，被迫离开熟悉的环境，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要面对完全陌生的一群人，心里的孤独感骤然而生。

中国的父母长辈，大都是为了自己孩子而活的，为了儿女，他们常常隐藏自己的想法和需要，一味付出，不求回报。我以前想着要把爷爷奶奶接到城里生活，他们内心应该是不情愿的，但他们并不想让我这份孝心没处表现，也就没有拒绝，更何况我仅仅给的是口头上的承诺，他们就更没有必要较真儿了。现在我回到了县城，他们当然不会因为我离开北京而窃喜，更大的程度上是担心孙子会因为当初的许诺“落了空”而低沉，这就是长辈的深沉忘我的爱。

“你张阿姨他们两口子，这一辈子，都为这俩孩子活了，”

“他们应该跟宇飞哥去深圳享福的，”

“他们是怕影响宇飞他们两口子，现在还没有结婚生孩子，去了帮不上什么忙，净增加了小两口的负担了，”

“哦，”

“以前穷是穷了点，家里人都在一起生活，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又有多少家庭为了生活搞得妻离子散的呢？”

“年代不同了吧，”

“年代再不一样，社会再怎么发展，还不都是人的社会么？”

“奶奶，你说北京好还是县城好？”

“说实话吗？”

“当然，”

“北京好，但不是家，去逛一逛还可以，要生活，还是家里好，”奶奶停顿了下，接着说：“以前，你想要留在北京，挺好的，年轻的时候都有梦，现在既然打算留在县城，我觉得也不错，工资低是低了点，但是我觉得这里的生活可是比你在北京滋润多了，上次去的时候，我想让你回来，在那受罪干什么呢，你爷爷不让说，说年轻人还是要吃点儿苦，受点儿罪，经历些挫折，慢慢的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