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16)

“那挺好，在家好好养养，奶奶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天冷了正好适合补一补身体，”

“平时假期不多，这次怎么这么长呢，”爷爷边吃边问，

“这次，一个项目刚结束，放假的时间长了一些，”我回答的时候没有看爷爷，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随意。

吃完饭以后，我帮着奶奶收拾碗筷，外边太阳刚好，爷爷出去清扫了院子，然后一个人坐在躺椅上晒太阳。

收拾完以后奶奶跟我说，“待会儿，你在家休息会儿，我和你爷爷去菜市场买些菜，”

“早上不是去过菜市场了吗？”

“早上买的菜少，大孙子回来了，家里生活可不得改善改善嘛，”

“不用麻烦的，”

“过日子嘛，有什么麻烦的，你爷爷说中午要跟你喝一个呢，”

“以前不是不让我喝酒吗，”我笑着跟奶奶说，

“那是以前上学时候，当然不能让你喝酒了，现在工作了，偶尔喝一次不碍事，”

“哦，那我陪您去吧，”

“不用了，你爷爷去就行，”

“我看爷爷都要睡着了，就别叫他了，我正好去看看，再不出去熟悉熟悉，这个县城对我就变得陌生了，”

“那好吧，”

我拉着买菜车跟着奶奶到了菜市场，这里完全跟印象中的那个不一样。

“奶奶，这菜市场的标准都要赶上国际化大都市了，”

“那倒有些夸张了，硬件是上去了，其他方面还得发展好多年。你看这里生活的人，可没有北京菜市场的人看上去清闲，那里不管是买菜的还是卖菜的，个个都是细皮嫩肉的，咱们这的都是皮糙肉厚的，”

“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水平不一样，当然会有这些差别，”

“这差别可不小呢，这是能看到的，看不到的也有好多呢，城里人脑子里东西就是多，相比他们我们就是大老粗一个，”

“这个还得看个人，不过城里整体素质要好一些，”

“所以啊，现在的年轻人都想去闯一闯，看看外边的世界，长长见识，”

“奶奶，那我要是在北京混不下去回到县城了，是不是就算是一个失败者？”

“怎么这么说啊，”

“就是想问问你您怎么想，”

“其实啊，活到我们这个岁数，也就看开了，每个人这一辈子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追求的不一样。生活在哪里，干什么职业，有多少金钱，这些都是外在的，不是衡量幸福的标准，自己觉得心安就好了，”

回到家后，奶奶不让我帮忙，自己在厨房忙活了起来，爷爷大概是出去找邻居下象棋去了。我在院子里享受阳光，想要让这阳光驱散我内心的不快。院子里奶奶晒的柿饼已经结出了白霜，我拿起来一个掰了一块尝了尝，甜如蜜，却还不够筋道，再过上一段时间就能享用了，这是冬天最甜蜜的零食。“叮铃铃”一阵手机铃声把我从这蜜一般的感觉中拉了出来，是文柔的，

“你在哪呢，怎么辞职了，也没跟我说一声，”

“我在家，”

“家里有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

“什么时候回北京？”

“不回去了，”

“不回来了，什么意思？”

“就是，不再去北京了，”

“到底怎么回事呢？”

“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那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呢，是不是身体的原因？没事儿的，慢慢会好起来的，”

“恩，”

“你真的不来了吗，确定在你老家不回来了吗？”

“恩，”

“好，那我这就辞职去找你，”

“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是你女朋友啊，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以前想到过她会选择跟我回来，不过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很感动，不过她越是这样，我就越不能答应，“算了吧，”

“什么算了吧？”

“咱们不适合，昨天来的那兄弟，比我好多了，”

“你离开是因为昨天来找我的那位吗？”

“不不不，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我可以跟你一起面对，无论是什么，”

看来，只有狠下心来了，“文柔，咱们俩没什么关系的，我谈了个女朋友，她在老家，这事儿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之所以……”

“我不信，”

“别自作多情好不好啊，还让我怎么说，”

“你混蛋，”说完，她挂了电话。就在前段时间，我还在幻我们俩的将来，我也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如今这一切已经不复存在了。

第十章

我在爷爷的躺椅上看着天，想要努力放空自己，想要在天上随云飘荡，慢慢身体真的变轻了，随着云彩在天空游走……爷爷回来的推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起身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了不少。我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脸色不太好，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