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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有信(26)

陈叔端起面前的茶杯,一低头,才发觉茶杯中的茶早已凉了。老头起身,慢吞吞地踱到一边,再给自己换了杯热茶。望着窗外灰沉沉一片yīn雨,半晌过后才叹了口气,“凉风,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足够了,你实在不该探究太多的。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弄明白它会很痛苦,弄不明白反而会比较快乐。”

“我办不到,”陆凉风斩钉截铁,如钢亦如铁,“我已经被我父亲一手cao纵,出演了他想要的角色,带来的伤害带来的后果,不仅是我该负责的,也是父亲该负责的。”

陈叔冷冷地,“如果这种负责需要你付出xing命也可能得不到呢?不要忘了,你父亲当年位高权重,即使如今改头换面隐匿遁世,他所拥有的关系网和利益网仍然是你不能想象的。”

“那我就试一试吧,”陆凉风微微一笑:“反正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能活到现在已经回本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工业社会最缺少的一种jīng神,即是不屈服。在很多年以前,有过这样一种时代,以恩报恩,以血还血,其快意必然是十分的,但却也已融入不了如今这个社会。所以当活在当下时代的人,想要以过去时代的方式来行事的话,会很艰难,甚至很痛苦,比如陆凉风。

所以即便是闯过风làng、见惯生死的陈叔,也忍不住劝她一句,“一个女孩子,实在不该做这些事。成个家,喜欢个人,过个小日子,这才是你该做的。好不容易离开了这一道这一行,再踏进来,不值得。”

陆凉风扬了扬手,不再多言,只径自对陈叔道:“我想过了,以我父亲对我所费下的心血,必然不愿意就这样功亏一篑,一旦放出风声称我醒来失忆了,他一定会心动,想方设法重新利用我为他做未完成的事。”

陈叔笑笑,“你想让我为你放出风声?”

“除了陈叔你之外,我不可能再找另外的人,”陆凉风头脑清晰:“毕竟当年,只有你一人反对我替父亲去做卧底,我知道,你那时一定已经dòng悉了我父亲的真正计划,所以也因此被我父亲架空了权利,一朝落马,再无起色。”

陈叔喝了口茶,往事袅袅,一如茶味。

“那么唐信呢?”老头忽然问:“你的这些计划,不该让他知道么?”

“不必,”陆凉风答得很快,一丝犹豫都没有:“在我是他妻子这个身份之前,我首先是一个负他的人。一个有所辜负的人该做的,不是谈qíng说爱,而是把负了他的替他要回来。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不是谈qíng说爱?”陈叔难得地玩味一笑,“陆凉风,你怎么就知道,在唐信心里,你最负了他的,不是感qíng这一项呢?”

陆凉风是抱着一种“我欠了那个人感qíng这一项吗?”这样一个念头回到家的。

对唐信,陆凉风的感觉是比较复杂的。最大的原因在于,她从来没有把唐信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当然,她也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女人来看的意思。在陆凉风的世界里,对“人”这一概念的划分不是男人和女人,而是敌人和自己人。

一个原本是敌人而如今却是自己人的人,还是个男人,一个和她有过夫妻之实也有夫妻之名可是她却对他没有夫妻之qíng的男人,可想而知这对陆凉风而言,是多么棘手的一个局面。

陆凉风想起和唐信在一起的那一年夫妻生活,凭良心讲,他实在是一个会玩qíng调也懂女人的男人,虽然她并没有和多少男人相处的经验,但凭着过去那仅存的印象,陆凉风也觉得像唐信这样的人,和那些会在场子里拍着女人的大腿大笑道“这妞是从哪儿引进的品种”那样的男人,是不一样的。

陆凉风就这样一路思考着沉默着,骑着机车回到家时才发现,竟然已经凌晨两点了。

“啪”地一声打开客厅的灯,忽然传来一声男xing的嗓音。“回来了?”

陆凉风诧异地转头,这才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的一个人。

唐信正斜斜倚靠在沙发的角落里,脸上盖着一本书。陆凉风定晴一看,竟然是一本数独游戏的书。这厮右手还拿着铅笔,看看睡睡,做做题目,颇有兴致的样子。

陆凉风进门,觉得看不懂,“这么晚了,你不睡觉?”

“刚从机场回来,”唐信转着手里的铅笔,“倒时差,想睡,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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