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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爱(91)

今晚俩人qíng绪都不佳,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周是迎风而立,微凉的夜风一chuī,脸上的泪痕已gān的差不多,gān涸的泪渍绷在皮肤上,十分难受。一晚上的折腾,已让她筋疲力尽,酸楚地说:“你觉得我能怎么样?还不是任人打骂,还得装出一副宽大为怀的样儿?卫卿,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直至今天,她总算看清了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家庭,不是年龄,不是所谓的外在因素,而是他们自己。完全不相gān的两个人,彼此的生活圈一点jiāo集都没有,相差那么多,硬要凑在一起,多么痛苦!她的心因为迷茫不确定而痛苦。

自古以来,门当户对,不是没道理。

卫卿看着她,眼神yīn冷,面无表qíng地说:“周是,我想你需要冷静冷静,我先送你回学校。别再开口说话,我不想对你发脾气。”他亦感到烦躁,内心纠成一团,不想让qíng况进一步恶化,惟有先搁置下来。

周是颓然地垂下双肩,“不了,大家都需要好好想一想,不仅仅是我。”声音灰暗而无生气,然后转身,“放心,我自己会回去的,我还没糊涂到拿自己开玩笑。”不再看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快速离去。

今晚真是个噩梦!她真希望醒来时还是那个没有卫卿的周是,潇洒自信,飞扬跋扈,从不曾这样患得患失,痛哭流涕过。

司机问她去哪,她怔怔地也不说话。对着坐垫狠狠捶了一拳,她为什么要伤心,痛苦,流眼泪?呸!他也配!愤怒难消。见路口有网吧,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来,一头栽进去,准备刷夜。

网上跟人玩游戏正玩的起劲,手机响,不想接,刚要挂掉,看了眼才知道不是他,而是宁非,懒洋洋地喂了声,不怎么有心qíng说话。宁非听的她这边有些吵闹,问她在哪,她随口说在网吧打游戏。

他立即发觉她的不对劲,问:“怎么不高兴了?出什么事了?”他跟她打电话,她通常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宿舍,从没有这么晚还在外流连不回的。周是也不瞒他,“就是不高兴啊。”心qíng糟糕透了,谁都看的出来。

宁非赶紧不问了,忙说:“好,不高兴就不高兴。打游戏多没意思啊,不如我们出去K歌,闹一晚上怎么样?”他是个极聪明的孩子,知道周是不耐烦说,立刻不提。

周是心动,大吼大叫确实有利于qíng绪的发泄,比一个人闷在电脑前qiáng多了。说:“就我们俩?你多叫几个人我就去。”宁非一口答应,知道她要热闹,说带一打的人来。周是来到“钱柜”时,宁非和其他几对男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要了间大包厢,点了一大堆吃的,还有酒水,满满一桌子。

众人开始唱歌。都是十几岁的小孩,闹起来简直无法无天,点的不是摇滚就是重金属音乐,又唱又跳,又吼又叫,吃的喝的扔得到处都是,房间跟台风过境一样,乱的不成样子。这样环境下,周是哪还有心qíng郁闷,人都快震晕了,吼道:“宁非,太吵了,我吃不消!”看来她跟现在的孩子已有代沟。这哪是唱歌啊,就比谁的嗓门大。她年纪大了,不行了,经不起这么折腾。

声音太吵,宁非没听清楚,凑过来问怎么了。周是没法,对着他耳朵叫:“我要走了,你们玩吧。”这声音,她心脏快受不了了。宁非猛地抬头,她唇贴着他脸一擦而过,清凉柔软,昏暗的环境下,令他不由得一颤。

实在没法说话,俩人来到走廊上。宁非问:“为什么要走?不是特意出来玩的吗?”周是咳了数声,声音沙哑,“不行了,受不了这刺激。”宁非皱眉:“那你回去gān嘛呀?又能高兴了?留下来吧,让他们闹去,我们喝酒吃东西。”

周是迟疑,是啊,回去gān嘛,还不是继续伤心!她觉得脸颊隐隐发烫,下意识用手摸了摸,疼的何止是面子,还是里子——心口跟针扎过似的。她为了他,连耳光也挨过了!可是他呢,却任由自己在暗夜里独自流泪。对他曾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信任到把自己全部jiāo给他,不留任何余地!可是此刻,他却让她失望了,彻底失望——

宁非见她不语,拉着她坐下,让他们把音量调小。有人将话筒递给他,他接在手里,问周是:“你不唱?”周是看着迷蒙的灯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黯然摇头,“不了,我嗓子已经喊坏了。”她心qíng跌至谷底,一醉是不是能解千愁?宁非放下话筒,“那我们划拳。”俩人坐在角落,开始划起拳来。他教周是一种新的玩法,输了的人不止要喝酒,还要回答问题。

一开始是他接二连三的输,周是很兴奋,大赞自己有天分,这么快就学会了,连声bī着他喝酒,心qíng好了不少。宁非笑笑的看着她,一连三杯,眉头都不皱一下。周是想了半天,问的问题很没有建设xing,问他多大了,以前在哪上学,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诸如此类,宁非乖乖回答。

等到后面,周是输了好几次,好胜心起,不肯罢休,拉着他说:“继续,继续——我就不信一直输给你!太没面子了!”舌头已在打卷,口齿不清。宁非问她家里的qíng况,知道她只有一个父亲,又问她以前有没有jiāo往过男朋友,和卫卿是怎么在一起的,为什么订婚了。基本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底细全摸清了,连李明成和张帅都让他给套出来了。

周是懊恼地说:“宁非,你作弊,为什么又是我输!”宁非看着不胜酒力的她,脸色绯红,想了想说:“酒我可以替你喝,不过可要诚实的回答问题哦。”周是推开他,“不要——,我自己喝。”抓起杯子,仰头灌下去,连打了几声饱嗝,瘫软在沙发上,眯着眼睛说:“你要问什么?恩——”不知为何,大吵大闹过后,眼睛里泛出泪光。

宁非见她身体往下滑,坐过去扶正她,揽着她问:“为什么心qíng不好,晚上出什么事了?”周是已经喝的有点迷糊了,听他这么一问,又伤心起来,呜咽着说:“宁非——我被人打了——呜呜——他竟然还让我道歉!”

宁非眸光一冷,改搂住她腰,问:“打哪了?疼不疼?”周是点头,“疼,这里疼——”说着拍了拍自己心口。宁非许久不说话,又问她具体怎么一回事。周是开始数落卫卿的恶形恶状,说他骂她任xing胡来,说他见她被人打了,还要她跟人赔礼道歉,说他对她不耐烦……委屈地哽咽出声,啜泣不已。

宁非断然说:“离开他,跟他分手!”他对卫卿一向没有好感,现在更厌恶了。周是“哇”的一声哭出来,“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他了——”所以才会痛彻心扉,觉得他不可原谅。宁非对此沉默无语,良久才说:“走吧,我送你回去。”她需要好好休息。周是点头,胡乱揩了把眼泪鼻涕,在他的扶持下出来。

刚出来,就听到手机拼命响。从包里掏出来一看,无数个未接电话,全是卫卿打过来的。刚才在包厢,一直没听到。她本来不想接,可是见到这么多个未接来电,还是有点吓着了。

刚接起,卫卿的声音就吼过来,“你人到哪去了?怎么不接电话?还是这么任xing,一生气就闹失踪,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生气能解决问题吗?你多大了?别整天像小孩子一样……”

卫卿看着她连招呼都不打,就这样扬长而去,也着实气到了。心想是该让她受点教训,长点记xing了!不然无法无天,太不成样子!都是他宠成这样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禁不起一点委屈!

回到酒宴,继续应酬,笑说让诸位见笑了,谈笑风生,手段圆滑。众人很快不以为意,都开玩笑说周小姐今天确实委屈了,卫总可得好好哄哄。酒过三巡,卫卿表面镇定自若,从容不迫,等气平下来,慢慢的有些急了,坐卧不宁。还不知道她现在气成什么样呢,依她那脾气,只怕要出乱子。

找个借口提前离开,一路给她打电话都没人接。知道她的脾气,于是打她宿舍电话。陆丹说她还没回来,他开始急了。从她打车走那会儿,就是走也该走到了,这大半夜的到底上哪去了!

找也无从找起,才发觉原来自己并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的朋友,不了解她在学校的qíng况,不了解她生气会gān什么。只好拼命给她电话,开车来她学校等。心急如焚,忧心忡忡,焦虑之余,很是气恼。这周是,就没有一刻让人安生过!等打通电话那刻,火气“砰”的一下爆发,劈头盖脸一顿大骂。

周是本来就气,哪禁得住他这样骂啊,酒醒了大半,脸一变,冷冰冰地说:“要你管!谁是小孩子了!我怎么是小孩子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幼稚不可原谅的事了?不要老拿我当小孩子看,我比任何一个同龄人都成熟懂事,知道生活之不易。我不接电话怎么了?我难道没有个人自由吗?我生气了不能出去排遣郁闷吗?我也有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卫卿,别太高估你自己!”不等他说话,立马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