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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爱(106)

周是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的事?”小清叹气:“元旦过后大家就没见到他,后来就听到他已经退学的消息。”周是心里“咯噔”一下,着急地问:“他为什么退学?也没人劝劝他吗?”

小清摇头,“大家给他电话,他也不接,奇怪的是,也不关机,一直都打的通。我后来给他发过短信,隔了好多天才回。他说他自有主张,让大家不用cao心。我们也没办法。哎——,美术系难得一见的一代美男就这样走了——”说完长叹一口气,唏嘘不已。

周是心里却是惊涛骇làng,“你们老师怎么说?就这样让他退学?家长也不管管,怎么任由他胡来!”小清回答:“我们也问过老师,据说是院长同意了的,还听说是他父亲陪着他一块来办的退学手续。他这一走,不知道多少女生为之神伤落泪。学姐,你跟他熟。知道他住哪儿吗?我们很想去看看他——”

周是恍若未闻,随便敷衍几句,魂不守舍离开了。站在路上就给宁非电话,幸好还是以前那个号码,响了几声,就有人接起来。周是忙说:“宁非吗?是我,周是,你现在在哪?”

他好一会儿才说话:“知道,我天天带着手机,就等着你主动给我打一次电话呢,幸好是等到了。”长长叹息一声,语气中似是欣喜,似是惆怅,似是落寞,似是孤寂……混合在一起,听的人心中不忍。

周是怔在当场,好半天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说:“为什么又说对不起?没什么好道歉的,你又不欠我什么。”

周是懦懦地提出要求:“你有时间吗?很久没见了,我想见你一面——”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她都结婚了,再纠缠不清,是不对的。可是总觉得有必要谈一谈,关于他退学的事如果是因为她,实在是寝食难安——

宁非说:“我也很想见你,可是一直鼓不起勇气。”他约周是在以前那个qíng侣小店见面。周是虽踌躇,觉得有点不合适,还是去了。

提前到了,寻了个窗口的位置坐下,窗外又是纷飞的朔雪,悄无声息,随着寒风,不断飞扬,飞扬,飞扬——一直飘到半空,然后徐徐落下,到处一片银白,使满怀心事的人愈加感慨。这个冬季,是那么的甜蜜而惆怅。

宁非到时,带了一大捧的鲜花给她,引得周围的人好奇观望,露出羡慕的神色。周是万万想不到他会这样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抬头无言地看着他。少年的举动,总是出人意表。

他挑眉问:“你不喜欢花?”她只好拿过来,“不,很喜欢,谢谢。”他目光闪了闪,说:“希望看到鲜花,能给你的一天带来好心qíng。”周是勉qiáng笑了笑,不知该做何回答,只好说:“听说你退学了,为什么?”目光紧紧锁定他,略带责备。这实在不是她所愿意见到的。

宁非不在意的耸耸肩,“你今天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吗?”周是呵斥:“宁非,你不是小孩子了,这事关你的前途,不要当游戏——”

宁非打断她,“放心,我没有意气行事。如果我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学校?一切还来得及。”周是见他这样淡定从容,不急不迫,放下心来。轻轻吁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我很高兴。”

他转头看着窗外,过了会儿,又说:“之所以来这个学校,本来就是因为你。既然使你痛苦,我也痛苦,还是离开为好。”这番话说的她默然无语,只好轻声提醒:“宁非,我已经结婚了。”

他眸中闪过伤痛之色,随即恢复,“我知道。”神qíng看起来不咸不淡,可是不再说话。他手撑在台子上,身体斜斜靠在窗边,还是那个清冷忧郁的少年,只是眸中已带上感qíng的沧桑。时间悄悄流逝,周是见他一直不说话,起身想离开。他吐出一句:“正因为如此,所以只好离开。”云淡风清的背后,不知经历过多少挣扎痛苦,无人知晓,亦无从得知。

可是现在似乎已经过去,应该值得庆幸。

他说:“我准备考中国美术学院,那里更适合我。”他没有考中央美术学院,而是舍近求远,跋涉千里,前往杭州。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周是终于坦然,按住他的手微笑说:“我很欣喜你这样的决定,你本不该屈就在这所默默无闻的艺术学校。”他还刚大一,正如他自己所说,一切还来得及。重新来过,会有一个更好的开始。

他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回答,离开前问:“喜欢我送你的花吗?”周是称赞:“非常漂亮,你真是有眼光。小小年纪,看不出来这么会讨人欢心啊!”她已无芥蒂,完全释怀。事qíng圆满解决,这让她心qíng舒畅,连日的愧疚不安一扫而空。

宁非微笑说:“喜欢就好。能使你开心,我很高兴。总算为你做了一件事。”这个少年,是那么的专qíng而隐忍,将一切都掩藏在内心最深处。这样的年纪能做到这样,实属奇迹。他的心像海一样,容忍一切。

周是抱着鲜花回去,找了个瓶子cha起来。卫卿见了,“咦”一声,“谁送的花?”她笑嘻嘻地说:“自己买的。”卫卿哪信,双手掐在她脖子上,气冲冲地说:“还不快从实招来!”

周是笑着躲过去,告诉他是宁非送的。卫卿一听,就来气了,“他怎么还不死心啊?你没说你跟我已经结婚了吗?”这个男孩子,cha在他们中间,跟定时炸弹一样。

周是原原本本告诉他俩人下午见面的经过,说:“人家都要走了,计较什么呀。送花怎么了,我就喜欢花。”卫卿哼道:“走的好,走的妙,走的呱呱叫。”这颗定时炸弹总算拆了线,去了后顾之忧。周是笑倒,踮起脚尖亲了下他,揉着他脸蛋说:“哎呀,你这什么话,怎么跟小孩子一样。”真不敢想象他坐在办公室那威严的样子。

卫卿胡乱拨弄桌上的花,“gān嘛摆桌上啊,放阳台上去,实在没地儿搁,扔垃圾桶里也行。”小qíng敌送的鲜花,怎么看怎么碍眼。周是忙拉开他,“这花开的多好啊,人家又没得罪你,不许扔掉!”卫卿哼哼哼的,半天没好脸色。周是黏着他,好话说了一箩筐,他才渐渐好转。那瓶鲜花惨遭灭顶的厄运总算过去。

第二天她去学校,刚放下东西,有同学高叫:“周是,有人找!”还伴随口哨声,兴奋异常。她好奇的跑出去,见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小伙子问:“请问是周是小姐吗?”递给她一大捧的鲜花。

走廊上一大片的同学围观,送花上门,这动作确实够引人注目的。周是愣住了,问:“这是谁送的?”他摇头说不知道,只负责送花。周是抱在怀里,翻了翻,里面也没cha卡片啊。想起昨天卫卿因为别人送的鲜花郁郁不乐的样子,不由得一笑。真是幼稚!送个花还要弄出这个大的动静。心里却不是不甜蜜的。

大家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周是,周是,哪位仰慕者的鲜花?竟然送到学校来了,真是làng漫!”周是笑而不答。有人说:“噫,这么没留名啊?周是,说一说,到底谁送的?你都结婚了,竟然还有人送鲜花,羡慕死我们了!”大家的八卦一上来,她根本脱不了身。

群众的力量是可怕的。她只好投降,笑吟吟地说:“当然是老公送的呀。”此话一出,引起一片惊呼声。大家都说:“周是,你都结婚了,老公还送花,幸福死了!呜呜——我们也要去结婚!”于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夫妻俩感qíng甜蜜,如胶似漆,十分恩爱。

周是这一天心qíng好的不得了,提前回家,做了一大桌好吃的,乖乖等丈夫回家。卫卿一进门就闻到香味,笑问:“今天什么日子?这么丰盛的晚餐!”周是迎头亲了下,笑眯眯地说:“好日子!”卫卿顺势搂住她,“什么好事啊?得奖了?”周是白他一眼,娇嗔道:“你说呢?”

卫卿坐下来,看见桌子中央摆的花,于是说:“这花你还没拿走呢?”要摆到什么时候!周是拿碗筷进来,“这不是你送的吗?昨天的放书房去了。”卫卿愣住了,“我什么时候送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周是一听,觉得蹊跷,问:“你今天没让人给我送花?”卫卿摇头说没有。他一大早忙到现在,哪想的到送花啊。

俩人脸色变的郑重。周是懦懦地说:“你昨天不是挺生气吗,我以为你特意补送的——”卫卿摇头,想也不用想,又是宁非。周是忙安慰他:“好了好了,他已经退学了,快要离开北京了,你别生气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