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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蔷薇(49)

我乖乖点头。豆腐、蔬菜、鱼汤全部吃完了。他摸着我的脸说:“还要不要再吃点水果?”我转头看着白晃晃的病房,心头一阵郁闷堵塞,拉住他的手哀求:“宋令韦,我不想住院。我不喜欢死人住的地方。”他有点为难:“可是你伤得这么重,病还没好——”我任xing地说:“我不管——我不要待在医院里。再待下去,病也好不了,宋令韦,我怕这个地方——老是死人……”我妈就死在这里,我自己有一次也差点死在这里。

他看着我,极宠溺地笑了笑,点头:“好,我们回去。”费了许多力气将我搬回他的住处,惹得相熟的医生连声数落,又请了专门的护理人员照顾我。我被固定在那张以前睡过的大chuáng上,一转头就可以看见空旷的视野以及满室的阳光,这使得我心qíng舒畅。我想起自己无缘无故旷工,不知道公司和商场会怎么想,会不会这样就将我解雇了?打电话给督导,骗他说我出车祸,腿折了。他让我好好休养,给我停薪留职的机会。又给赵静电话,让她通知商场。她连连问:“怎么会出车祸?我还说你这两天怎么像空气一样消失不见了!”

我叹气:“就那么倒霉呗,大过年的,断手断脚,真是晦气。商场的事你跟领导说一声。”她连连说没问题,又说要来医院看我。我赶紧阻止:“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住一个朋友家里。有人照顾比较方便。”她也是挑眉知眼的人,不再坚持,嘱咐我说:“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得好好休养,别落下什么后遗症。”我连忙点头。

宋令韦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每天让人炖一只ròu鸽给我吃,还加了什么三七、当归等药物,吃得我一闻到类似的味道就神经反she。怪不得他提前就说“给什么吃什么”。后来总算不吃ròu鸽了,我差点没三呼万岁,结果又换成了田七煲jī、骨头炖汤,还有什么猪排牛排。抗议了几次,全然不见效,反而被他说得羞愧不已。我只好乖乖任命,视吃如归。

不知道林彬有没有逃走,非常担心。给他打电话,老是关机,怎么都打不通,这是qíng理之中的事。一天夜里,突然接到他的电话。我立即清醒过来,连声问:“你现在在哪?有没有出事?”他急匆匆地说:“我还在北京——你有没有事?”我愣了下,说:“你还敢在北京待!我没事——后来顺利地逃出来了,你别担心——你还不赶紧离开这里!”他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马哥那些人,有被抓的,也有当场逃了的,现在到处都在通缉,我也在内。公安部门下了稽查令,jiāo通部门积极配合,我根本出不了北京。”

我心一凉,连忙问:“那你现在躲在哪?安全吗?”他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在外面用公用电话给你打的,你没事就好,我得挂了。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离开北京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挂了。我握着手机怔怔地坐在那发呆。林彬现在一定又惊又怕,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其实,其实,他顶多也就是一个糊里糊涂的小帮手,可是毕竟动了刀子,不知道有没有弄出人命。再加上以前那些违法的事qíng,认真追究起来,足够他吃个几十年的牢饭。等他出来,世事全变了,一切也就完了。而且,他不一定出得来,死在牢里的人多得是。

房门轻轻打开了,宋令韦走过来,问:“大半夜,怎么还没睡?”眼睛盯着我手中的电话。我实话实说,将当天发生的事一股脑儿告诉他,咬着唇皱眉说:“他再在这里待下去会很危险。警方这次是下了狠心,通缉令到处都是。”到现在,他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叹口气,说:“这事我也知道一点,没想到林彬也牵连在里面。本来只是一场普通的打架斗殴,不过死了一个政府高官的儿子,另外几个伤残的年轻人也是有家世背景的,所以这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急得简直坐立不安,这次林彬是想跑都跑不掉了!怪不得会拔刀动枪地gān起来,原来是一伙混混碰上一群横行霸道的高gān子弟。不管是哪方该死,我只希望林彬没事。他拉过我的手,安慰道:“别急,急也没用。林彬不是主犯,警方主要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我摇头:“不,你不知道林彬那人,他是死都不肯进监狱的。万一他真出什么事,我们林家就——”他抱住我的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别担心,这事我替你办好。”我惊愕地看着他,他只不过一商人,万一真惹上警方,整个公司经得住警察三天两头的传讯嘛!

我摇头:“不,我有其他办法——”他皱眉:“你想找周处帮忙是不是?警方盯他盯得更紧。”我确实有这个想法,唯一担心的是林彬,他只怕不肯接受周处的帮忙。他那个人,虽然贪生怕死,这点傲骨还是有的。没想到周处也有了麻烦,他上次叹气就是因为这个吗?我怔忡地想。他哄我:“好了,你腿还没好呢,先不要想这些。林彬也就一从犯,不会有事的。”

第二天他就告诉我,林彬已经安全离开北京了。我悬着的心暂时总算放下来。可是事qíng并没有这样就结束。周处隔了几天给我电话:“夕,你自己小心点。听说警方在查你的底子。”我脸上一白,愕然:“为什么要查我的底子?我又没犯法!”当然是犯了,藏匿包庇,知法犯法。他说:“我也不大清楚,也许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这事牵涉到林彬。马哥那伙人,居心不良,心思歹毒,见林彬单独逃了,便将一切罪过推到他头上。听说警方翻林彬案卷的时候,顺带就查起了你。”

我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来。忽然记起自己和林彬在警察局确实留了案卷的。当日林彬因为六合彩赌博的事被抓,是我将他从局子里领回来的。连着我也被bī着审问了一整夜,累得筋疲力尽。况且,我以前的身份也不清白,很容易引起怀疑;再加上万一协助林彬逃跑的事被揭发出来——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颤抖着手给宋令韦打电话,也不管他是在开会还是在谈判,哽咽说:“令韦,我怕——我不要再待在这里。呜呜呜——令韦——”此时此刻,我只能想到他了。这些天,我的qíng绪极其不稳定,整夜整夜地失眠,心慌,呕吐,病qíng进展缓慢。没过多久,他推门而入,出现在我面前。我抱紧他,恐惧地抽泣:“令韦,我怕,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想困死在这里——”他很有耐心地哄我:“那你想去哪里?”我哭:“去哪里都行,只要不是北京,我要走——我怕——你抱紧我,我觉得冷——”他依言抱住我,疼惜地答应:“好,我们离开这里。”

第二十七章天涯海角

他抱我坐在轮椅上。我仰头问:“我们去哪?”他笑:“北京又gān又冷,的确不适合养病。我们往南走,去最南边。”他带我去海南。候机的时候,我舔了舔嘴唇,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转眼就在机场了呢。他立即问:“渴了吗?我去买饮料。在这乖乖等着。”我柔顺地点头。

包里的手机恰巧响起。cao曹焦急的声音传过来:“续艾,你怎么了?听说出车祸了,是不是真的?”我问:“你听谁瞎说的?”他说:“我到你上班的地方去找你,他们都说你请假了。我刚刚又到你住的地方,和你同住的女孩说你出了场车祸,腿折了。到底是不是?你现在在哪?”我说:“你听她们夸大其词!说什么信什么!没事儿,不小心撞上了,扭了脚,没什么要紧的。你看我现在不是中气十足嘛!”他接着追问:“那你这些天在哪?我过去看看你。怎么会撞到了?被什么撞的?有没有看医生?严不严重?”

我默然了一下,随即用轻快的语调说:“真没什么事,休养几天就好了,你别来了。”他不满地说:“续艾,你撞伤了,也不说一声。现在还不让我去看你。”我忙说:“没没没。我好着呢。天天大鱼大ròu,吃了睡,睡了吃,比人家休假还舒服。”他喊:“续艾——你撞伤了,行动不便,心里一定不好受。身边又没人陪着,很无聊吧。我去看看你,陪你说说话、聊聊天,不好吗?”

我怎么让他来看我,总不能跟他说我和宋令韦在一块吧。于是说:“谁说没人陪我?我跟我哥在一块呢。他正要带我回老家养病。”他“哦”,语气显得十分失望:“怪不得,原来你跟你哥在一块呀。那你老家在哪?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我忙推辞:“不用了,不用了。我哥都安排好了。”他叹口气:“续艾,你这就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我去你老家看你好不好?”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装作为难地说:“这样不大好吧?再说你工作不挺忙的吗?”他没再说话。我忙打圆场:“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回家也是一件好事呀。”他问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不知道。他说:“那好,我等你回来。”有些丧气地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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