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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蔷薇(40)

我将盘子往他手上一推,说:“我吃饱了。”他喊:“夕——,那好好睡一觉。我在这守着。”我还没说话,有人轻轻地敲门。他看了看我,走出去顺势将门关紧。我抓过枕头抱在怀里翻身躺下,眯着眼培养睡意。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轻微的响声。他说:“夕,睡了吗?”明明知道我没睡还问!我闭着眼说:“睡了睡了!”他似是抱歉地说:“我出去一下。”我一骨碌爬起来,问:“出什么事了?”他安抚我:“一点小事,马上就回来。”一点小事用得着他出马?我喊住要离开的他:“周处,你别跟人打架,我会害怕。”他“嗯”一声,说:“好。你别乱走,乖乖待在里面知道吗?”我见他语气甚为凝重,用力点点头。

有人等不了,已经推门进来催他了。他临走前说:“别担心,很快就没事了。”我倒在chuáng上再也睡不着了。打开窗户,寒冷的夜风灌进来,楼下一排的汽车灯,这样的场面还说没事?赤着脚想追上他说两句话,门外站着阿平,见我出来,恭敬地喊:“木姐。”我想下楼,他拦住我:“木姐,你还是回房歇着吧,这里很安全,你别担心,周哥会没事的。”可是他脸上神qíng那么凝重,说的话毫无说服力。

我没办法,只好退回来,那chuáng此刻躺上去像火一样,烧得人焦躁不安,提心吊胆,一分钟就像一年那么难熬。眼看着天空一点点亮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我蓬头垢面地爬下chuáng,走廊尽头站了几个人,见我出来,连忙齐声叫:“木姐。”我拿出威严,沉声问:“周处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吱声的。阿平说:“木姐,你别为难我们,周哥说这些事跟你已经没关系了,还是不知道的好。天亮了,你要不要先吃早餐?我出去买。”

我无力地站在那里,垂着肩说:“不用了,不想吃。我还是回去等着吧。”是啊,知道也帮不上忙,还不如不知道。翻出手机,按着号码一直没敢打出去。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急得人都要麻木了,阿平推开门兴奋地说:“木姐,周哥回来了。”吊着千钧的心一松,我几乎踉跄地站起来,冲他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周处进来看我,解释说:“没事,一场误会而已。”我也不问,冲他笑说:“天亮了,我该走了。”他没挽留,说:“嗯,我派人送你回去。”

他不亲自送我,是因为目标太明显吗?我匆匆梳洗两下,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说:“你自己注意点。”他点头,说:“你也是。以后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这地方别再来了。”我点头表示明白。车子刚拐上大道,我说:“师傅,你停车。我自己打车回去。”一个人站在路边上慢慢地溜达,心qíng却是无比的凄惶。

第二十二章再次振作

我斜靠在站牌下等公jiāo车,手机响。cao曹在那边叫:“续艾,总算打通你电话了。这几天你到哪去了?打你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关机。你好歹给我回个电话呀,我都担心死了。你们店里的人说你辞职了,这是真的吗?”的确看到有好几个他的未接电话,不过我都懒得回。蓦然回首,这几天发生的事接连不断地涌上心头,压得人差点喘不过气来。我叹口气,说:“对不起呀,我回老家拜祭我爸妈去了。”他立即问:“那你还好吧?”我有些疲累地说:“没事,谢谢你。”他问:“那你还在老家?”我摇头:“没有,昨天晚上回北京了。”他“哦”一声,“是吗?已经回来了?那我现在就去找你。”我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兴冲冲地挂了电话。

我心qíng正不好呢,他还来凑什么热闹!公jiāo车远远地开过来,大周一的,正好是上班的点,人群一拥而上,整个人都快挤成一张纸了,连移脚的地方都没有,车门都关不拢。司机和售票员一直在嚷:“站前边的同志往后边挤挤,大家让一让,让一让!”摩肩接踵地站了一路,挤得差点窒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挤下了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得想吐。立在路边上站了许久,冷风一chuī,将涌上喉头的那股酸味压下去。离住处还有一段路,本来该倒车,可是我这个样子,保不准不在车上吐出来。还是慢慢走回去吧。反正丢了工作,也不赶时间。

慢腾腾地dàng回去,胃里的东西大概是发了酵,时不时像泡泡一样冒出来,嘴里一股难闻的味道,此刻我只想躺在chuáng上闷头大睡。远远地看见熟悉的破败的小楼,心里忍不住有一丝欣喜,总算没有死在路上。看见路边上有人拉着大卡车兜售水果,我问:“师傅,苹果怎么卖呀?”他说十块钱三斤。我惊叫出声:“怎么这么贵?”我记得以前不是五块钱三斤嘛!他说:“这还贵呢!姑娘,你看看这什么苹果!山东烟台产的,包你好吃!”我愤愤不平,如今这什么世道呀,连水果都贵得快吃不起了!最后还是挑挑拣拣,嘟嘟囔囔地要了半挂香蕉。因为香蕉不用洗,剥了皮直接就可以吃。

正找零的时候,cao曹老远就喊:“续艾——”接过我手中提着的行李袋以及老板装好的香蕉,说:“你不说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没好气地说:“我在酒店过得夜还不行吗!”真是多事。他依旧好脾气地笑说:“我早就来了,一直等你呢。”转头看了看我,“咦?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身体不舒服吗?”我没什么力气地点头:“有点,大概是坐火车闹的。”站在楼道口,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现在累了。你回吧。”

他说:“我今天没什么事。你不生病嘛,留下来陪你好不好?”又问:“你住几层?还从来没进去过。”我已经没力气将行李提下楼了,重重地“哼”了一声,“住地下一层!”他愣了一下,我不管他,推开门,咚咚咚地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跟上来。他提着行李跟在我后边进来,很识相地没说什么“你就住这种地方”之类的话。我说:“你随便坐吧,我可没jīng力招待你。买了香蕉,你想吃就吃,随便拿。”翻身倒在chuáng上。

他当真打开塑料袋掰香蕉,看来是一个“入乡就随俗”的主,还挺能适应的。他将剥好的香蕉递到我眼前,我摇头:“冷冰冰的,不想吃。”他想了下,说:“那加热再吃?”我翻着眼,“你疯了是不是?有人拿香蕉加热的吗?”他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有,你没吃过油炸香蕉?”还真的想放在微波炉里加热。我头疼地说:“行了,行了,你能不能正常点?我不想吃,你就不能吃?你也不吃的话,难道不可以扔?”他讪讪地“哦”一声,问:“那你还吃吗?”

怎么吃一根香蕉还有这么多事!我不耐烦地说:“你自己剥的,你自己吃。”他将撕开的香蕉皮又拢好,弄得完好无缺,跟没撕开过一样。搁在旁边的小桌子上,这样是打算扔了吗?他的脑袋还真跟一般人不一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闭着眼说:“行了,折腾了一夜,我要休息了。你走吧,顺手带上门。”他反而坐到我chuáng边,低声说:“你不辞职了吗?那以后打算怎么办?”我眯着眼,“不打算怎么办,看着办呗!”他又说:“续艾,你是不是要找工作?”我“嗯嗯”两声,“大概吧,总得养活自己。”

他慢慢说:“你这么能gān,可以进一些大公司呀,福利比较好,而且也不用这么辛苦,还可以学到东西,只要做得好,是很有前景的。”我闷着头说:“人家至少也要本科毕业的。”而且我还有被学校开除的记录,作弊呀,多么大一污点!打得我从此抬不起头来,连人家的门槛都进不了。他沉默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问:“我认识一些朋友,可以推荐你去工作。你看怎么样?”生怕惹恼了我。我皱紧眉头:“再说吧,我今天不愿想这些事。累了,想好好睡一觉。”他看了看我,yù言又止,最后说:“行,那我走了。想吃什么?我给你送来。”我有些感激他这样关心我,笑了笑,“什么都吃不下,就想睡觉。”

他让我好好休息,又说还是不舒服的话,就给他打电话,晚上再来看我。我忙说:“别别别,大晚上的你就别来了。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死不了。快走吧,快走吧。”他在这里,我简直睡不着。切!gān什么要他介绍工作!人家一定问,你和cao曹看起来挺熟的,什么关系呀?同学。什么时候的同学?高中的?不,是大学的。大学的?叫我怎么回答,本科文凭都没有!难道说被开除的大学同学?哼,荒谬至极!虽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已经过去了,可是打死也不愿意撕开似乎早已痊愈的丑陋至极的伤疤,再次弄得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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