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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吻别(38)

她正坐在chuáng上发呆,陈上扭开门锁悄悄打开一条fèng,见她醒了走进来,摸了摸她额头,冰冰凉凉的,烧退了,“好点了没?”

她点头,环顾四周问:“这是你家?几点了?”

“快十点了。你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唐译摇头,打了个哈欠,侧过身来看着他chuáng头说:“这幅画蛮好玩。上面这只黑鸭子要是会叫就好了,可以当闹钟用。”

陈上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这不是画。”

“不是画?”她裹着毛毯站起来,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哦,原来是刺绣,绣的真好,看起来跟真的似的。怎么不绣个美人,绣只鸭子?”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唐老鸭’,你看像不像?”

“唐老鸭?名字取得蛮不错嘛。被你这样一说,看起来是有点像。”

陈上懒洋洋地说:“忘了纠正你,这不是刺绣。”

“不是刺绣?”唐译叫起来,“你又骗我,明明是绣的。”

“你怎么老觉得我骗你?我明明从来没有骗过你。这是发绣。”

“发绣是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用头发绣的,你的头发。”

唐译一开始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时跳起来用枕头打他,“你还说没骗我!我叫你整天拿我寻开心!”

陈上笑嘻嘻抬起胳膊挡了几下,突然跳上chuáng一把把她按住,威胁说:“你再打我就不客气了啊。”

“那你想怎么不客气啊?”

陈上伸出一只手指在她脸上划来划去,有意无意擦过她的唇,似笑非笑看着她,“你说呢?”

唐译剜了他一眼,“起来!”

“行,我知道你嫌弃我。不过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麻烦你下次剪头发记得把剪了的头发拿回来。你瞧,这只唐老鸭不是挺可爱的么?”

唐译听他说的奇怪,等他走了,对着镜框轻声说:“鸭子,鸭子你告诉我,陈上是不是又在骗我?”

回答她的是一室的沉默。

她洗漱完下楼,本来要走。韩姨正在准备午饭,拉住她笑说:“急什么,吃了饭再走也不迟,特意给你炖了汤呢。”唐译不好拂了老人家的一片心意,问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韩姨忙说:“不用,不用,你病还没好,快回去歇着。”

外面天气正好,明亮的阳光奢侈地笼罩住全身,院子里的大部分树的叶子掉光了,走廊左手边有一个很大的花房,里面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以及形状各异的绿色盆栽。

正坐在花房里画画的蔡婉婷隔着玻璃门见到外面的唐译笑了笑,招手示意她进来,“外面冷,快进来。”

唐译见她像主人一样自然地招呼自己,感觉有些别扭,指着她画的水仙笑说:“画的真好。”

“闲来无事,画着玩。你病好了吗?”

“好多了,谢谢。”

蔡婉婷扔下画笔,“来,晒一晒太阳,天气难得的好。”唐译在一张藤条编的躺椅上坐下,左上方有一盆吊兰,长得很茂盛,枝叶一直垂到肩膀上,时不时挠一下她的脖子。百合花发出浓郁的香气,熏的大病初愈的她昏昏yù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蔡婉婷见她软软地坐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拿了一chuáng薄薄的毯子盖在她腿上,“你病刚好,小心着凉。”唐译神qíng复杂地看着她,轻轻说了声谢谢,沉吟着问了一句:“你在这里……住的习惯吗?”

蔡婉婷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其实,对于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她见唐译露出不解的神qíng,笑了一笑,“没有人不准你做这做那,不是挺好的么,我在英国远没有这么自由自在。说起来,我还要谢谢陈上呢。”

“哦?你要谢他什么?”唐译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蔡婉婷微微一笑,“你不要这么紧张,我对你一点恶意都没有,如果可以,很想和你jiāo个朋友。你和陈上之间的事,我知道一点。我不是来搞破坏的,我只不过想逃离。你不是对我在英国的生活很感兴趣吗?实话跟你说,那种生活,乏味的让人每天只想大声尖叫。”

她被严格的家庭教育训练成一名标准的英式淑女,早就厌倦了装在套子里的生活模式。她不见得多么喜欢陈上,然而对于婚姻恋爱没有自主权的她来说,不讨厌未来的另一半已经足够。

听到她这样说,唐译有些吃惊,默然半晌后说:“那么你的意识是说,你只不过把这里当作你的避风港,把阿上当作生活的调剂品?”

蔡婉婷愣了一下,苦笑说:“看来我把老虎当成了病猫。不是我要这样,而是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要我们这样。我当然不想这样,可是,我既没有反抗的决心,也没有反抗的勇气。还有,我父亲今年快六十了,头发白了一大半,我不能替他分忧,至少不能让他cao心。”

唐译此刻心里乱糟糟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 42 章

蔡婉婷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你是不是说过‘恋爱要以结婚为前提’这样的话?如果你只是想和他谈一场旧qíng复燃、无疾而终的恋爱,没问题。如果你还想要别的,那就要想一想了。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的人,因此才会站在朋友的立场提醒你一句:长痛不如短痛。”

唐译估摸着她说这番话的目的,大概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淡淡说:“婉婷,我觉得你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永远知道如何取舍。而我就笨多了。不过现在就谈婚论嫁,未免言之过早,我们都还是学生呢。谢谢你的提醒,只是我要做什么样的选择,绝不会因为你的提醒而有所更改。想要就去争取,不想要就放弃,我喜欢gān脆利落,迎难而上。”

“期末考试有一道填空题: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未雨绸缪总没有错,对吧?不过,我觉得很奇怪,你当初主动放弃了阿上,现在为什么又要迎难而上呢?难道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你不甘心了吗?”

唐译被她刺的脸色一冷,“你这话什么意思?”

“阿上给你写信,你永远不回;他冒着风雪偷偷溜出去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永远处于关机的状态;他打给你宿舍,你永远不在;他借钱买机票回国看你,你却不肯见他。当初既然断的这样gān净,现在又何必旧qíng复燃呢?”

唐译感觉像是被雷击中了——“他这样跟你说的吗?”

“他虽然没有亲口跟我说过你的事,却都是我亲眼所见。那时候他刚考入英国的高中,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生存训练,封闭式的,跟外界断绝一切联系,包括陈妈妈。他连话都说不好,却整天筹划给你写信,到处找人偷偷寄出去。后来每个星期六晚上可以打电话,他在电话机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然而每次都是失望而回。直到他从国内失魂落魄地回来,打电话的次数才逐渐少了。

看起来明明是你辜负了他,为什么他还要低声下气地请求你的原谅呢?就因为他不告而别吗?”

她困惑地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感qíng的事,都是周瑜打huáng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们可能要订婚,不管我们愿不愿意。”

唐译感觉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心口火辣辣地疼。她挣扎着站起来,虚弱地说:“谢谢你的诚实,我要回去了。”

站在阳光底下,她感觉到的只有迷茫和无助。透过光秃秃的枝桠,她看见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淡蓝色的天空,一只白色的鸽子张开翅膀优雅地从眼前飞过。一时间她不由得产生“这是哪里”的恍惚感,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她此时混乱的思绪。

“你怎么站在外面发呆?”陈上推开门走出来,脱下身上的灰色羊绒大衣披在她的身上,“你病还没好,冷不冷?”

唐译像看陌生人一样打量着他,许久不说话。陈上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开玩笑说:“怎么了?难道你病糊涂了,变得不认识我了?”

她把大衣脱下来还给他,“我不冷。”顿了顿又说:“我要回学校。”

“急什么,吃了饭再走。”陈上拉着她进屋。

她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解释的话,然而回去的态度非常坚决,“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陈上愣了一下,轻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突然很想回去。”她说话的声音很低,看样子似乎有些累。

陈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是在分辨什么,最后点头说:“好,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拿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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