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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37)



早知如此,今晚的长寿面就不必做了。
快过年了,北京天气越发寒冷,大风日夜刮个不停,整天呜呜呜的,鬼哭láng嚎,吵得人心烦意乱。钟笔不知道这场离婚官司要打多久,正好放寒假了,她便带上左学一起回了香港。俩人没有回左家,暂住酒店。
回去的第二天,她便在汪明涵的陪同下亲自上庭向法官提出了离婚申请,左思只派了律师到场,本人没有出现。因为双方就左学的抚养权争执不下,所以法官决定押后审讯,择日开庭。

接下来就是为正式开庭收集证据,还要应付法院的调查,如实呈上个人经济环境报告,为法院在审讯前提供参考和依据。钟笔基本上就是一个“无产阶级”,又刚刚被“爱百胜”开除了,连个稳定的工作都没有,这点于她很不利。香港法律规定,如父母双方对子女的抚养权有所争议,法院会要求社会福利署提jiāo一份报告。社会福利署的职员会分别约见父母双方,了解他们的qíng况及渴求,并向法院作出建议。钟笔被这些事qíng弄的头昏脑胀,疲惫不堪。

汪明涵告诉她,要想获得左学的抚养权,最好的办法是证明左思通jian罪名成立,法官会因为父亲品行不端,而将小孩儿的抚养权判给母亲。换言之,她必须去找左思以前的qíng妇,说服她们出庭作证。她手上那些亲密照并不能代表什么,对方也同样握有她跟张说的绯闻照。
她首先找的是杨芙林。杨芙林得知她的来意后,一脸淡漠,“左太太,你误会了,我跟左先生除了老板员工,并没有其他亲密关系。非常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了你。”然后一脸同qíng地看着她。钟笔这才惊觉自己有多愚蠢,左思在香港财大势大,谁会愿意冒着得罪他的危险出庭为她作证?又不是不想活了。
他们查遍所有资料,最后锁定一个名叫陆美琪的年轻女子。该女子两年前跟左思来往频繁,曾经还上过娱乐小报的头条。据熟悉的人透露,陆美琪因为生xing好赌,倾家dàng产之余,负债累累,目前在一家夜总会跳舞,生活非常窘迫。
钟笔在嘈杂不堪的环境中找到她,周围全是乱哄哄喝醉酒的人,放làng形骸,丑态百出。一个染着五颜六色碎发、打扮非常非主流的女孩儿嚼着口香糖醉醺醺地问:“谁找我?”钟笔给了带她进来的服务生一笔小费,打量对方浮肿的金鱼眼,还有鼻子上的鼻环,不确定地问:“请问是陆美琪小姐吗?”

没想到左思的品味这般差。
其实不是左思的品味差,而是两年前的陆美琪跟今日的陆美琪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一个人若要面目全非,何须两年?一夜便够。
女孩子切不可自甘堕落,首先要自尊自爱,别人才会尊重你爱你。
钟笔请她喝热气腾腾的牛ròu汤,问她可还记得左思。
陆美琪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怎么会不记得?”若不是他将她带入浮华奢靡的上流社会,令她yù望无限膨胀,丧失了脚踏实地的能力,她也许还是咖啡店的一名普通服务员,日日朝九晚五上下班,虽然单调辛苦,但是生活安定;还会嫁给一个做公务员的丈夫,将来还会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是在遇见左思那一刹那,一切都改变了。
然后他厌倦了,嫌她粗鲁、无礼、低俗、不够懂事,一脚将她踢开。她的人生彻底绝望。

她答应出庭为钟笔作证。反正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要报复。
钟笔叫了辆出租车送她回家,一个人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闪烁的霓虹灯,拥挤的人cháo,喧嚣的吵闹声,她却倍感凄楚。在这个华美而苍凉的城市里,每日上演无数的悲欢离合,与渴望安逸平淡生活的她格格不入。大型商场门口贴上了倒挂的福字,挂满了一排的红灯笼,还有一丈高的火红的chūn联——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远处有音乐飘来,是非常喜庆的《恭喜发财》,闹哄哄地在唱,“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jīng彩,最好的都过来,不好的请走开,礼多人不怪……”钟笔对着玻璃橱窗里华美的衣服发呆。有时候周围环境越热闹,就越觉得孤单。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要走的时候,透过玻璃镜影,她看见对面街道上静静停着一辆黑车,车型有些眼熟。

左思摇下车窗,冲她远远地挥了挥手。
于千万人中,俩人竟是在这样的qíng况下相遇——不日他们即将对簿公堂。

钟笔等绿灯亮了,走过去,左思已经下了车。俩人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面对面靠的这么近,感觉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钟笔不认为这是巧遇。
左思没有对她坚持离婚一事恶言相向,脸上神qíng看起来跟平常一样,甚至称得上是温和,“香港就这么大,想找一个有名有姓的人,总是不难的。”不仅仅是她,还有陆美琪,不费chuī灰之力。
钟笔此刻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保持沉默,这样尴尬的qíng形,即将离婚的夫妻,叫她说什么好?最后说了一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左思微微点头,“你也一样。”
俩人对于离婚一事只字不提。
钟笔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助理保镖,“我走了。”
左思喊住她,“钟笔,天要下雨,你要离婚,我没有办法。但是左学,我不得不为他着想。”
钟笔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深意,只当他在解释坚持抚养权一事,点头说:“当然,他也是你儿子,你有权利争取。关于最后的结果,法官自会有定论。”
她长吁了口气。唉,夫妻双方闹到这样僵的地步,实在非她所愿。
第三十章 对簿公堂
回到酒店,意外见到张说,钟笔十分惊喜,“你怎么来了?”他不是一向工作至上吗!张说一身休闲打扮,穿了件带腰带的黑色长风衣,越发显得玉树临风、英俊帅气。他手上拿的不是财经类的杂志,而是香港花花绿绿的小报,上面刊登了“左氏集团董事长离婚”一案,后面是左思和各个绯闻女郎的照片,竟有十个之多,看来香港的娱乐记者无孔不入。他双眉微蹙,似乎有些不高兴。

钟笔把报纸从他手中抽掉,“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嘴长在人家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我才不在乎呢。”她知道,舆论对她的议论一定非常不好。社会对于女xing总是苛刻的,尤其是在她们违反几千年来流传下来的三从四德的时候。
她不是不在乎,只是装作不在乎。不然,有什么办法?
张说喝着热茶,“过年,公司放假。”他再怎么工作狂,也没有大过年还工作的道理。爱百胜要到正月初四才开始上班,而正式开庭也是在那一天——新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钟笔在他对面坐下,问:“过年,你不回家?”虽然很高兴他能陪在自己身边,但又担心他父母有意见。他一年忙到头,应该很少回家吧?她知道他父母对这个唯一的儿子非常疼爱。

张说显然早有计划,“不回,我在香港过,等清明节再回去。”清明节他正好可以回家祭祖扫墓,也许还要带上她和左学呢。
钟笔很感动,一再地问:“真的?”她简直不敢相信张说要跟她一起度过这个难挨的年关,她还从来没有哪个年像今年这样难过。
其实离婚对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张说没有回答,瞟了她一眼,废话,人都在跟前了,还需要问吗?
左学跑进来,一脸严肃地跟他讨论:“张说,你睡哪里?”他们母子只订了一个房间,他很怕钟笔把他扔出去。母亲只要男人不要儿子的行为不是一两次了。
钟笔脸一红,这死小子!尴尬过后,她一本正经地教训他:“谁教你连名带姓喊别人名字的?一点儿礼貌都不懂!”
左学不屑地“切”了一声,腹诽不已:我叫了这么多年的左思你没意见,今天叫一声张说你倒打抱不平了,偏心也偏的太过了吧?
张说倒是不在意,别人就是骂他“书呆子”他也从来不回嘴,他认为人和人之间互相对骂是一种极其làng费时间jīng力的行为。他很认真地回答:“我就住隔壁,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左学想了想,说,“晚上我跟你一起睡。”他叫了一声“张说”,钟笔就算不在他屁股上打两下,只怕也要训个半天,不如躲进张说房里,省得她啰嗦。张说觉得无所谓,反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是luǒ睡,无须顾忌。
钟笔见他跟张说这么亲近,有些吃醋。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胳膊肘往外拐。

左思虽是左学的亲生父亲,可是父子俩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加上父母关系不好,左学因为深受钟笔的影响,对左思下意识地排斥。而张说无论在各个方面都是他心目中的英雄,潜意识里早已把他当成父亲看待。
父亲的定义不是血缘关系就够了,还要以身作则。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是大年三十,几人正准备去铜锣湾采购一些年货,在人堆里挤一挤,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氛,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来人自称是社会福利署的职员,关于抚养权的归属问题,孩子的意见同样需要采纳,提出要单独问左学一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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