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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20)


俩人一同回去,一路无话。直到到了楼下,钟笔忽然想起来,"哎呀,不知道左学有没有吃晚饭。"转头看着张说,"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他吻得她整个人飘然yù飞,什么都不记得。
所幸左学已经睡下了,桌子上有未吃完的盒饭,她才舒了一口气。
躺在chuáng上,钟笔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红润的双唇,想到刚才,又是甜蜜又是害羞,又有点儿哀伤。她以为自己只是将张说悄悄藏在了回忆里,却没想到他早已化作一枚印章,刻进了她的心里,融为骨血。
她长叹一声,翻了个身,把被子往头上一罩--妖孽,妖孽,妖孽!专门来这世上祸害她的。
第十六章 身无彩凤双飞翼,落架凤凰不如jī
钟笔在工作的每一天都感觉自己被榨成了人渣,对张说又爱又恨之余,加上了又怨又骂,整个儿一huáng世仁跟喜儿的翻版,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抱怨,只得绕着弯儿讽刺,"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张说听不懂她嘴里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估计不会是好话,也不理她。文人就是酸,无病呻吟。俩人一起去上班,张说见她整个人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一脸疲惫窝在后座上补觉,便说:"其实你大可考虑换个工作。"爱百胜可不是什么浑水摸鱼的地方,他也不会格外关照她。
钟笔甩头,一脸不服,"难道你不知道我越挫越勇吗?"打了个哈欠坐起来,理了理头发,"前面路口停一下。"她可不想跟他同进同出,万众瞩目。她跑到星巴克买了一杯浓浓的咖啡,穿过过街天桥,这才jīng神抖擞地打卡上班。
她每日早出晚归,忙于工作,对左学难免疏于管教。有一天晚上,她翻他的书包,想往里塞一些零用钱,结果气得把他从chuáng上拎下来,将里面的弹弓、陀螺、玻璃珠、画片通通倒出来,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说:"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左学最近每天放了学便跟着周熹一群人疯玩,不到天黑不回家,吃完饭便看动画片,直到所有台的动画片都放完了这才上chuáng睡觉。钟笔那时候还没下班,一心以为他在家乖乖写作业呢,没想到这死小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钟笔揪着他的耳朵来到浴室,指着地上皱成一团的校服说:"你在泥巴地里打滚回来的吗?"脏得不成样子。她冷下脸喝道:"放学后去哪里了?"眼睛一瞪,声色俱厉。左学吓了一跳,被她吼得浑身打了个激灵,不敢回嘴,低着头不说话。
钟笔找出他的试卷和练习册,语文填空题,上一句是"身无彩凤双飞翼",下一句写的是"落架凤凰不如jī"。她气得差点儿七窍生烟,"左学,美得很,美得很,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落架凤凰不如jī的滋味!"
左学见她进屋去拿jī毛掸子,知道她这次真怒了,只怕在劫难逃,不死也要去半条命。眼睛骨碌骨碌乱转,他一口气奔到客厅,扭开门锁,咚咚咚就往楼下跑。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风格。
钟笔听到动静赶出来,只见他小小的人影噌的一下就飘走了,脸色发青,气血上涌,鞋子也不换就追了出来,大吼道:"左学,别说我没警告你,你再跑,你再跑--"
左学听到她在后面追,跑得更快了,没头没脑往下冲。到了楼下,他一边往后看,一边使劲敲张说的大门,快点儿,快点儿,老巫婆就要来了。
钟笔气喘吁吁跑下楼,指着十步开外的左学顺不过气来,单手撑腰,拼命吸气,断断续续地说:"有本事……你再跑……"这死小子吃得跟皮球一样,怎么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张说打开门,见他们母子一追一跑像在上演警匪片,一愣,"你们这是gān什么?"整座楼都快震塌了,他刚才差点儿以为是地震。左学连忙从他胳膊底下钻进去,往他身后一躲,缩头缩脑地说:"大灰láng要吃小红帽。"
钟笔听了不由得又气又笑,"就你?也小红帽?整个一唐老鸭,又矮又丑。"
张说禁不住也笑了,看来他又要充当和事佬了,任重道远,"有话进来说,我可不想明天早上接到邻居的投诉。"
左学不敢坐,站得离钟笔远远的,一脸忐忑不安,生怕打从天降。张说看着这对母子,十分头大,咳了一声,开始说话:"谁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指着钟笔手中的jī毛掸子,脸上有几分不赞同,"你要行家法?"
钟笔将试卷扔给他,"不打不成器,没见过这么荒唐的。"
张说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没什么表qíng,说:"身无彩凤双飞翼,下一句不是落架凤凰不如jī吗?"怎么是叉,挺押韵的啊。
钟笔彻底崩溃,用力在张说脚上踩了一脚,这才绕着茶几去抓左学,"你以后要是不好好读书,就会像某些人一样没文化。"
左学东逃西窜,仰着小脸不服气地说:"没文化就没文化,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刀的。"钟笔大大吃了一惊,停下脚,"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张说听了嘿嘿一笑,"这话有意思。"见钟笔脸色不好,连忙止住笑。
左学溜到墙角,抱着头说:"周熹他爸爸说的,百无一用是书生。"jī毛掸子啪的一声落在桌子上,钟笔决定给他洗脑,让他从小就建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左学,我跟你说,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才!人才知不知道?人才是什么?"指了指旁边的张说,"这就是人才!"
虽然她常常骂张说是文盲,但是心里还是很以他为荣的。
张说没想到话题一下子转到自己身上,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人才,我只是偏才,你换个人举例子……"他自认为不是学习的典范,别教坏了小孩子--见钟笔怒目瞪向他,赶紧住了嘴。
钟笔清了清嗓子,循循善诱,"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是有的,不过那是人家的气话。还有一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才是真理。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子曾经曰过,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张说从来没听她说过这般有哲理、有深度、有意义、一本正经的话,连他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哪知下一句钟笔就露了馅儿,"你要是不给我好好读书,你就天天守着个煤球炉子卖茶叶蛋去,让你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哼!"
左学看着她,一脸苦瓜相。
张说失笑,招呼左学,"要不今晚你在这里睡?反正明天是周末,不用上学。"左学喜出望外,点头如捣蒜,就差抱住他大亲三口了。
钟笔看着他们一大一小合纵连横对付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十分无奈,只得作罢,扔下jī毛掸子,指着试卷说:"罚抄十遍,明天早上jiāo。"说完气呼呼上楼去了。
张说从头到尾翻了遍试卷,"85分,很厉害嘛。"他语文可从来没考过85分,谁知道身无彩凤双飞翼是什么东西,"把错误的地方改正就行了--不过,数学可是最jīng密的学科,出一点儿错都不行。"
左学猛然发觉,其实张说和钟笔是一丘之貉,只不过张说的段数更高。
次日是周末,不用工作的日子,钟笔觉得自己一下子从地狱升入天堂,浑身骨头都轻了,飘然yù飞。张说却扰乱了她的清梦,"我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商业活动,需要带女伴,你陪我一块儿去。"钟笔嘟嘟囔囔满心不qíng愿,不过她更不愿意看到别的女人同他在一起,只得舍命陪qíng郎。
活动在北京饭店举行,都是业内鼎鼎有名的人物,竟然还有女明星来充场面,引来不少娱乐记者。钟笔一看这阵仗就苦笑,平日里躲都来不及,这次算是跟头栽到姥姥家了,送羊入虎口。
果然,俩人才进会场就有记者举着相机猛拍,"张先生,听说您很少带女伴出席这种场合。这位小姐可是姓钟?是不是您在《天上人间》倾qíng告白的那位钟小姐?俩人是否好事将近?"
钟笔有点儿不适应闪光灯的qiáng烈白光,眼前直冒金星,好一会儿才看清来人,"是你!"上次在商场跟踪某歌星购物顺带偷拍他们的那个记者。她心中不喜,没好气地打断他的一连串问话,"您贵姓啊?"其实她想问候的是"你妈贵姓",这人真他妈的八卦!
张说十分镇定,外jiāo辞令用得炉火纯青,"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私生活,无可奉告。"
钟笔冲那个贼眉鼠眼的记者嘻嘻一笑,"我不姓钟,我姓张,是他妹妹,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俩长得像吗?"看着他呆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样子,十分解气,"对不起,我不姓钟,让您失望了。"
怕再惹出什么麻烦,引来更多的娱记,钟笔附在张说耳边轻声说:"我就不上楼了,出去随便逛一逛。"张说点头,把车钥匙递给她,"早点儿回去休息。"他也没想到会是这种qíng况,还以为是一般的商业聚会。
哎,好不容易有一次光明正大的出双入对,却被人棒打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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