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想来,好像他们家做的也不大有区别,只不过是没落在她头上,她一直没感觉罢了。
“哪有什么抢不抢呢?只不过是爸妈给不给罢了。”宁初夏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楚,“只是以前,我都把委屈憋在心里,我和自己说,这个家,总是要有人多付出一些的。”
她声音变得坚毅:“可是,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会去争取,如果爸妈不愿意给,那我就努力自己去拿。”
宁初秋愣愣地看着姐姐背对着自己的身体,她没听懂姐姐话间的意思。
什么叫自己去拿?
“所以没什么对不起的,就像我知道,其实我今天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爸妈的决定,我能改变的只有我自己。”她翻了个身,往并看不见的天花板上看,“我不想再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了。”
宁初秋没说话,她只觉得姐姐好像忽然变得有些远,远到抓不到似的,心中有些慌乱,正想要说什么,只听宁初夏说了一句睡吧,便也不敢再动作。
隔着一方木板,宁初春和宁初秋这一夜都没能睡着。
……
“你姐姐还没回来?”宁母下意识地往两孩子身后看,果然又没见到宁初夏的身影。
宁初秋点了点头:“姐姐说她等等就回来,她要问老师几个问题。”
宁母阴着脸,目光不住地往门外瞥去。
宁父坐在那看着吐出的烟雾缭绕,心中思绪复杂。
自打上一回,家中的那一番冲突之后,家里的氛围便不太一样了。
宁初夏特别主动地和父母提出了申请,说自己周末想去学校念书。
宁父和宁母其实听了都有些情绪,他们总觉得这孩子是在和他们斗气,要不读书难道不是在哪都行,就算在家也可以的吗?
可他们还是嘴硬地应下,当时有些和宁初夏闹脾气的想法,可没想到,这些日子看来,宁初夏确实是卖力在念书。
正想着宁初夏,她人就来了,宁初夏气喘吁吁地冲到门口,跑得太快,额头都是汗水:“我回来了。”
一进屋,她便把包一放,准备往厨房里去,气都还喘不平。
宁母看着女儿那样子,心中酸涩难忍,她说话也硬气:“不晓得喝点水?”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
她就像吃了没去心的莲子,这苦味从舌头直接淌到了心里。
宁初夏在读书上越拼命,其实带给宁父和宁母的茫然就越多。
他们看着这孩子努力成这样,这心情也开始动摇,可难不成要让宁初春或者宁初秋回家?
但这决定哪这么好做,就像之前说的,宁初秋那身子骨虽然这几年好些了,可当年刚出生,医生都说可能养不活的事情,让他们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如果宁初秋在村里找个人嫁了,那是肯定免不了家务农活的,就她那小身子板,估计半个工分的活都够呛,所以这孩子,不能回村里。
而宁初春,他们又寄予厚望,家里就这么个男孩,以后女儿总是要外嫁的,宁爷爷当初临走之前,就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好好培养初春,初春读书不成,可能多读点是一点,让他就这么回来,以后没了,都没脸见宁爷爷。
所以这事情就像死循环一样,又绕回来了。
“好。”宁初夏憨憨地笑笑,随手擦了下额头的汗,她进厨房,宁初秋便像是小尾巴地跟了进去。
她还是一样怕烫,可起码能帮忙打个饭,放个筷子。
宁初春沉默地看着后厨,眉头紧锁的模样,似乎思绪万千,心中想法动摇,难以决定。
……
海庙镇上统共只有两间小学,一间是依托于工厂、政府建的子弟小学,入学门槛是优先各单位家的孩子;另一间则是宁家三兄妹念的中心小学,村里的孩子只要交得起钱,也能去念。
何老师是当年被分配到这的知青,后来在这成了婚,便被安排到了中心小学教书,现下是三兄妹这一班的班主任。
孩子们放学回家,她还没那么早离开,一般都得检查一圈学校办公室,确认一番再走。
最近,她走的比平时还要晚几分钟。
“小何,你那小尾巴今天问完问题了?”隔壁班的李老师也才结束,她动作慢,以前都是学校里最后一个走的。
何老师点了点头:“问完了。”
李老师艳羡道:“你们班孩子可真不错,好学又上进。”
何老师只是谦虚地笑笑:“这快升学考试了,孩子紧张。”
她很难同李老师说清自己最近的复杂。
都说老师要一视同仁,对班上的孩子一碗水端平,可事实上老师的心里,多少还是有偏爱的。
以前她在班上,最喜欢的就是宁初秋这个孩子,人又乖又可爱,还考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