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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狂(80)

作者: 千溪雪湖 阅读记录

可她酒量一向很好,今日还没喝个尽兴怎么就醉了?尚如卿低头望着眼前的粼粼池水有些发怔。

清透的池水倒映出她的身影,颇深的池底里隐隐约约飘着水澡和游戈的小鱼。寒风推着池水一圈一圈荡开泛起涟漪,尚如卿冷不防打了个冷颤。

她又想了想,自己神智尚算清醒,不像是醉了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最近尚如兰对她避而不见,她心里对尚如兰又有些歉疚才导致的错觉?

尚如卿正失神想着,突然有双手用力往她后心一推,她便猛地向前倾去,脑袋重重磕在石道的一根麒麟柱饰上。脚下踉跄浮空,便“扑通”一声掉进池水里。

她在磕到头失重掉进池水前,眼角余光撇见推她的人穿着一袭团红衣裙,衣裙上的花纹样式郝然是尚如兰平日穿的那一件裘衣长裙。

附近洒扫的宫娥忽然听到落水声,好奇得往这头瞧了过来。刚才还站在池岸石道上的尚如卿已然坠入池中,池水溅湿了一整片石道的壁柱。仲冬的池水冰冷刺骨,然而尚如卿却像浑然不知,一直往下沉,半点声响都没不曾发出过。

有眼尖的看到尚如卿双目紧闭,额上还青了一块,似乎已经昏了过去才惊觉出事,立刻朝殿内外的其它人喊道:“来人呀,快来人,卿小姐落水了!!”

众人顿时慌乱成一团。去临水亭禀报的火急火燎跑去禀报;捞人的急急忙忙组织捞人;取袄衣衾裯暖炉的大步流星去取袄衣衾裯暖炉。

临水亭里的众人多数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季淮冽与陈亦淳,还有季淮宇一边聊着最近京中趣事一边互相敬酒。季淮莺也似乎喝得有些多了,坐得不是很端正,不时向谢熙桐怀里倒去。

谢熙桐一向自持,什么都讲究一个度,故而比这帮将醉欲醉或已醉倒的官家子弟清醒许多。他又克己复礼,见季淮莺不时往他身上倒,不得已频频出声叫唤她,请她回去休息醒酒。

季淮莺执拗,非要在他身边缠着问他喜欢些什么,不喜欢什么。身为人臣的谢熙桐不好忤逆公主之意,只好一边与她保持距离一边回答她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这时一个宫娥慌慌张张,满脸惊惶的前来禀报,说尚如卿掉水里了。

季淮冽率先反应过来。他霍然站直身,余光瞥见身旁早已空无一人的锦垫,狭长凤眸挑起,冷声质问道:“怎会掉水里了?!”

宫娥颤巍巍跪下,伏首抖着嗓子回道:“不、不知。我们发现卿小姐时,她已经掉、掉水里了。”

季淮冽大袖一挥,旁边的酒壶应声倒下洒出里面的琼浆玉液。他再也顾不上其它,疾步走向宫娥:“她在哪里?”

宫娥低声回道:“水殿。”

问出位置,季淮冽脚下生风往水殿快步赶去。季淮冽走得匆匆,步伐稳健,好像并没有喝醉。季淮宇喝得也不多,听到尚如卿落水觉得着实好笑。他忽然想看看尚如卿的狼狈相,也跟着去瞧了。

谢熙桐听说尚如卿落水更加担心了。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又不能表现出对尚如卿过分的关怀,内心既煎熬又忐忑。

季淮莺像是真的已经醉了,一直扯着谢熙桐衣袖的手忽然松开滑落下去,倒头伏在燕几上睡着了。

陈亦淳半醉半醒,见季淮冽和季淮宇都往外走,手里还举着酒杯也跟着去凑热闹。经过谢熙桐身旁时,见季淮莺醉倒在燕几上,他晃悠着身体问谢熙桐:“谢御史,安王殿下和玟王殿下这是去哪儿?不如我们也跟去看看?”

谢熙桐闻言当即点头,迅速起身拉过陈亦淳道:“两位殿下去了水殿。既然陈给事郎好奇,我们便跟去看看。”他话虽这么说,可陈亦淳却是他被拉着往前走,好像他才是那个好奇的人。

季淮冽赶到水殿时,尚如卿已经被捞起来了。众人齐心协力将人送至一处偏殿,生暖炉,换衣物,煮姜茶皆忙得不可交。

尚如卿面容苍白,唇色发紫,额上肿起一大块淤青,一看就知道是撞到头了。她浑身冰凉的躺在铺着厚重锦衾的床塌上,有宫娥在不停为她敷热水巾。不远处燃着火烧得正旺的暖炉,室内一片暖意。

见到季淮冽和季淮宇他们,宫娥们纷纷作揖行礼。季淮冽不理会,径自奔到塌边坐下握起尚如卿的手唤她:“卿卿。”

握在掌中那只纤细瘦小的手毫无温度,冰凉得刺骨。她紧闭着双眼,散开的乌发还有水珠往下滴,肌肤因为泡过水的缘故泛出些许透明的质感。

她有武功在身,不可能那么不小心掉进水里。而且头上的伤也不像是自己弄到的。他不由生怒,对着殿内众人斥道:“卿小姐额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们之中是否有人将她推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