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狂(127)

“遵。谢御史，关于如卿姑娘之前落水一事，圣上多有留心。前些日子如卿姑娘到过尚服局，之后钱尚服便离奇失踪了。”

谢熙桐迟疑道：“这二者有何关系？”

柴方看了季淮思一眼，季淮思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便继续回道：“如卿姑娘去找钱尚服是与她落水一事有关。尚服局有位名唤琉梅的宫娥，前些日子因惹太后娘娘震怒而断送了性命。此位宫娥无论身姿形态与如兰姑娘非常相似，若穿上如兰姑娘的衣饰，很难从背后分清二人。”

谢熙桐听到这里已经知道柴方什么意思了。他墨眉凝成一团，面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莫非谋害卿丫头的人竟是……”

季淮思阴沉的勾唇一笑，言语间多是嘲讽又不得不哑忍的口吻：“母后下得一手好棋，差点连朕都骗过去了。表面上赞成十皇兄成亲，背地里却欲取卿小姐性命。”

“圣上，请莫动气。此事尚无证据，仅凭这些……”

“不，镜仪。”季淮思打断谢熙桐后面的话，冷冷得笑道：“朕了解母后，她做得出来。从以前就这样，她从来不会问朕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只要她觉得好，她便会不择手段。”

“圣上……”

“如若卿小姐能拒绝与十皇兄的婚事……或是朕能解除他们的婚约也好，否则她的性命仍危在旦夕。”

“既然她能查到尚服局心中自是有了分寸，圣上莫要过于担忧。”谢熙桐劝慰季淮思。可他的表情也很凝重忧愁，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罢了，朕确实无法分身顾及她。”季淮思怀里的梦鱼像睡够了，忽然睁开眼睛，惬意得躺着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温驯又轻柔地瞧向季淮思叫唤了几声。季淮思宠溺得摸了摸它的头顶，抱起梦鱼将它交到柴方手里。

柴方小心翼翼接过，轻柔地抱着它退了下去。

“暗卫来报，六皇兄他有所行动了。”

谢熙桐神色登时一凛。接着便听到季淮思说：“他派了一队人马出城，只是暗卫跟到半路便跟丢了。看来他行事很缜密，也一直在防着朕。”

“既然玟王殿下有所行动，圣上您要多加防范才是。”

“不必。边关战况越发吃紧，尚将军又接连退败二十里，实在不容朕再浪费兵力。”

“看到藩寇来势汹汹。能让战无不胜的尚将军接连退败三十里，其中必定有诈。”

“正好也验证了藩寇突然发难定有人在幕后相助。但愿这个幕后之人别真是六皇兄罢。”

两人正谈得深入，又有宦官前来通报。来通报的宦官是萧太后那边的人，看衣饰应是萧太后那边的掌事太监。他手持一道懿旨向季淮思请了安，说明来意。

一声接旨令下，谢熙桐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季淮思站在旁边，也想听听萧太后给谢熙桐带了什么旨意来。

掌事太监抖开懿旨，向跪下领旨的谢熙桐朗声高念：“奉太后懿旨，谢府独子谢熙桐已逾婚娶之岁，值玉雁公主待字闺中，为成佳人之美，特将玉雁公主许配谢府独子谢熙桐，择日完婚，钦此。”

掌事太监宣旨完毕，谢熙桐仍处在震惊之中。掌事太监收起懿旨，弯身递到谢熙桐跟前：“恭喜谢御史了。谢御史还不叩谢领旨？”

季淮思对萧太后的行径越发不满，皱眉冷声责问道：“母后为何作这个决定？”

掌事太监毕恭毕敬的回答：“回圣上的话，奴才只是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做事。怎敢随意揣测太后娘娘的心思。”

“镜仪乃朕之良师益友，是国之栋梁，成了驸马岂不屈才？”季淮思冷哼一声，伸手夺过掌事太手中的懿旨：“朕这便去找母后，让她收回成命。”

不忍

满室酒香也难以驱散心中郁结愁。人说一醉解千愁，可尚如卿觉得即使醉得一时，又如何能醉得一世？人总该要清醒，总该要面对。

热酒淌口心却凉，尚如卿睡得并不算安稳。她做了许许多多梦。梦里檀珠还在身边陪伴，尚如兰与她依旧姐妹情深，尚重远依旧战无不胜，将军府依旧和顺美满。

然而梦醒之后又会如何？

忽然耳边传来细碎的衣物摩擦声响，屋内透进的朦胧天光刺激眼皮，尚如卿终是不情不愿得恍恍惚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眼前模糊一团人影，她瞧得不真切。那团人影见她醒来，靠近一些，抬手将斗篷披到她身上。她瞪大些眼睛去瞧仔细，那人却已开口：“这是什么时辰，竟喝成这样？”

听声音很熟悉，一时又不知是谁。

那人将她扶起让她依在怀里，为她理好披在身上的斗篷：“酒喝多了伤身。”

尚如卿的脑袋如同浆糊混沌成一团，听到“伤身”二字倒想起那人是谁了。她挣脱着逃开他的怀里，全身却甚力气：“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