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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之臣(70)

申屠川沉思许久,才缓缓道:“今夜宵禁之后,你去一趟赵侍郎府,告知赵侍郎,父亲蒙冤的证据可以呈上了。”

老鸨一愣:“可您不是说,皇上重颜面,即便是呈上证据,他也不会为老爷平反吗?”

“是不会,但能为他添一份乱。”申屠川淡漠道。

月至中空。

周老将军府中,季听用完膳,便在书房同老将军下棋。

“你这棋艺似乎进步了些,牧与之那小子教的?”周老将军问。

季听笑笑:“是啊,他教的。”

“哼,混小子倒还有些本事,也不枉你当年救下他,”周老将军宛若挑媳妇刺的恶婆婆,夸了一句后又开始不满,“只是光会这些有什么用,还不是绑不住你的心。”

“……师父,您一长辈议论小辈的事,是不是有失庄重?”季听无奈。

周老将军板着脸:“那就聊些不失庄重的事,这几日京中人心惶惶,可是你的手笔?”

季听顿了一下,一脸天真的问:“师父,听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再给老子装。”周老将军眯起眼睛。

季听干笑一声:“确是徒儿做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周老将军问。

季听认真观察棋盘,思索片刻后落下一子,这才开口道:“没什么目的,只不过想让皇上效仿先祖,以大赦天下来抚平天怒人怨。”

周老将军顿了一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你要救申屠川?”

“是啊,皇上三番两次想拿他换我的虎符,我都听烦了,索性直接把人弄走,也省得皇上总惦记着,”季听浅笑,“此事我不便出面,还请师父去同皇上说大赦的事,他知道你最讨厌我同申屠川掺和,必然想不到您是为了申屠川去的,我也正好摆脱嫌疑。”

周老将军冷笑一声,随意下了一子:“你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就只是为了一个男人,我凭什么帮你?”

“您忘啦,咱还有两位参将在牢里呢,总不能因为关得久了,便不管了吧。”季听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周老将军一愣,这才想起皇帝登基后不久,军中的两个参将,在街上打了礼部尚书家的纨绔儿子,因着他急于拉拢文臣,便直接将参将给抓了。

由于参将不占理,他即便想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由着皇帝将人打进大牢,如今已经有半年了。到底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很快便将此事给忘了,倒没想到季听还记着。

他心绪有些复杂:“若是只为救申屠川,自有旁的更容易的法子,你做这么多,竟是连两个参将都想着的?”

“到底是我的人,自不能一直这么关着,只是先前要避嫌,只能委屈他们一段时日,如今皇上早忘了他们,也是时候救出来了。”季听含笑道。

“难怪军中人人服你,单是这份心,也非旁人能及,”周老将军叹了声气,不禁有些许怅然,“若你生为男子,先皇走时定然是安心的。”

“若我是男子,凛朝就亡了啊师父!”季听破坏气氛。

周老将军:“……”

打道回府前又气了老爷子一次,季听神清气爽的回去了,翌日一早便听说了有臣子为申屠山平反,皇上却震怒斥责的消息。

她不由得啧了一声,觉得这帮子老迂倒也来得及时,皇上虽然为了面子不肯平反,可到底是心虚了,哪怕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也不能再苛待申屠川,只是需要有人给个台阶,免得好像他心虚一般。

而这时周老将军提出大赦天下的事,就等于他瞌睡的时候递了枕头,实在是不能更及时。季听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这么顺利,顿时心情美丽了,只是当她看到扶星扶月在经幡上撒尿时,美丽的心情顿时崩溃了。

“来人啊!来人!”她气急败坏的跑过去,两个狗东西一溜烟的跑了,只留下一堆浸了尿的经幡。

扶云带人冲进来时,就看到她欲哭无泪的站着,而她面前的经幡有大半都湿了,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这、这是怎么了?”扶云震惊的去收拾,结果发现经幡上的字迹都花了,根本无法再用,他顿时急得汗都要下来了,“后日便是祭祀了,这毁了少说也有一百多张,现在抄根本来不及啊!”

季听幽幽的叹息一声:“抄不完也得抄,必须得抄。”她这段时间给季闻的印象,便是一直闭门抄经幡,若是最后经幡数量不够,他怕是会起疑心,要是再从她身上查出些什么,那她日后可就难做了。

“可、可是……”扶云急得都说不出话了。

季听有种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感觉:“给本宫磨墨,本宫要开始抄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