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裙下之臣(239)

不知何时突然下起了大雪,凌冽的寒风一吹,雪花都随之倾斜了。申屠川静站在风雪中,肩膀上不知不觉中落满了雪花。

牧与之在房中暖过手喝过茶出来时,就看到他头发上都是落雪,远远一看竟像是白发一般,总算有了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钥匙藏得太久,我竟是忘了放哪,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牧与之似笑非笑的走到他跟前,将库房的钥匙递到了空中,“都这么久了,我以为驸马爷已经走了。”

“若是走了,岂不是将把柄递到了牧先生手上?”申屠川平静的用冻得通红的手接过钥匙,“既然钥匙已经拿到,牧先生就回商行歇着吧,我还要去找殿下,就不奉陪了。”

牧与之见他都要冻僵了还不忘跟自己示威,不由得冷笑一声。

申屠川丝毫不让的扫了他一眼,转身便朝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走去。

雪下得厚了些,路上又没有别的行人碾乱积雪,唯有申屠川一个人留下一行整齐的脚印。牧与之看着他略微艰难的背影,突然开口了:“瘟疫肆虐,驸马爷须得仔细保全自己,方能保全殿下。”

申屠川脚下停顿一瞬,这才继续往前走,当身后传来商行关门的声音时,街道就彻底只剩下申屠川自己了。

雪越下越大,入眼之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耳边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响,明明还是正月里,本该是最为热闹的时候,却到处都是不知名的荒凉。

申屠川不喜欢这种荒凉,让他总想起前世季听走后、他彻底孤身一人的时候,那种细碎无声的绝望,会在不经意间将人击垮。

正当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声,再接着便是车轮碾压地面的声响。他神情微动,抬头看向前方,便看到长公主府的马车从街角出现。

他眼底的冷漠如溪水一般化开,为这寒冬增添了一分春色。

季听撩开车帘时,便看到他傻站在外头,连眉梢上都是雪。她顿了一下,无语的问:“不过是让你跑趟腿,怎么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殿下不是去找太医们了吗,怎么会来这边?”申屠川问。

季听咳了一声:“这不是下雪了么……”

她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申屠川却是懂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所以殿下担心路滑我不好走,特意来接我的?”

“赶紧上来,冷死了。”季听脸颊升起一股热气,好在有面巾挡着,一时间没被他看出来。

申屠川应了一声走到马车前,正要抬脚上去时,突然将手伸了过去。季听斜了他一眼,到底是握住了他的手,直接把他拉到了马车上。

“手怎么这般凉?”马车缓缓朝着住处去了,季听皱起眉头,将他的手捂在大氅里,“还未问你,不过是两三句话的事,为何耽搁了这么久?”

“牧与之说是去找钥匙,却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叫我一直在门口等着,所以才耽搁了。”尽管刚被牧与之关心过,申屠川还是相当狗的告状了。

季听微讶:“你是说他故意为难你?”

“是不是故意为难,我也不好评判,但他平日不是没有条理的人,怎么会单找个钥匙就能找上一个时辰?”申屠川垂下眼眸。

季听:“……你倒是聪明,话说得可进可退,却处处都意指与之欺负你。”不知为何,她这会儿突然想喝杯茶,最好是绿色的。

“反正你在我和他之间,向来都是偏向他的。”申屠川淡淡说一句。他身上的雪已经化了,只留下一片片水痕,揭示着他受过的委屈。

季听一时心软,便握住了他的手:“过两日我亲自去问他,若他当真故意为难你,我定要好好罚他。”

“你打算怎么罚?”申屠川立刻问。

季听笑笑:“你想怎么罚?”

“废了他侍夫的名号。”申屠川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将自己想要的说了出来。经过这么久的认真相处,他已经知道如今的季听除了他和牧与之,便没有别的男人了,只要将牧与之废了,那他和她之间就再无阻碍。

季听看到他眼底的期待,忍不住伸手拍了他的脑门一下:“你倒是敢想。”

“我就知道不可能。”申屠川沉下脸。

季听斜了他一眼,静了许久后才突然道:“与之喜商,商者为轻,有了侍夫的名头,他做生意才方便。”

申屠川闻言神色淡淡:“殿下为了留下他,倒是找了个好理由。”

“我说的是实话,你爱信不信,”季听扫了他一眼,“我同他本就是兄妹之情,当年纳他为侍夫,也是因为他为了寻妹妹,失手杀了一个催债人,我为了帮他脱罪籍,才给了他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