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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之臣(225)

季听沉默了,片刻之后对褚宴道:“备马车,我要进宫一趟。”

“今日太晚了,等到宫门口天都黑了,不如明日早朝之后再去寻皇上如何?”申屠川又道,见她不为所动,又补充了一句,“这个时候皇上大约已经歇下,即便你过去,他也未必肯见你。”

季听垂下眼眸:“那就明日一早。”

申屠川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你不必拖延时间,等明日一早知道了原因,我会立刻去郊县。”季听扫了他一眼,抬脚往外走去。

申屠川眉头又微微蹙了起来,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失神。

除了时间不同,如今的情景和前世几乎一模一样。

前世的季闻也未将疫症当回事,爆发后突然慌了手脚,接连派去许多太医,然而为时已晚,郊县大部分百姓染了瘟疫。因为郊县距离京都只有十几个时辰的路程,季闻怕危及京都动摇社稷,最初就打了牺牲郊县的主意,所以在派太医前往的同时,也叫人封锁了道路。

后来瘟疫持续蔓延,他便起了屠城的心思,只是自己不愿背负屠城的罪名,便叫季听同钱德一起,以救助百姓的名义带领禁卫军前往。季听当初过于信任他,对他丝毫没有起疑,结果一到地方,她便被钱德关在了营帐之中,眼睁睁看着整个郊县被大火烧毁。

大火烧了十余日,最后被一场暴雨浇灭,同时浇灭的还有季听最后一点因着保家卫国留下的好名声,自那起百姓便彻底厌弃了她,季闻也和她撕破了脸,开始了漫长的打压。那一场瘟疫,成了季听之后所有痛苦遭遇的开端。

他当初因为反应慢了一步,没来得及阻止她去郊县,如今重来一次,本以为能避免悲剧,谁知瘟疫的时间提前了不说,还多了牧与之这个变数。

前世的牧与之为了她枯槁而死,她绝不会放任不管。

申屠川垂下眼眸,静静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回了偏院之中。

天色彻底黑了,今晚一颗星星都没有,除了长公主府内那点灯烛能照亮,其他的地方没有一点光亮。

不知过了多久,申屠川身着夜行衣,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从自己寝房里出来,一踏出房门就看到了季听。

他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申屠川,你要去哪?”季听平静的问。

申屠川看着她:“我去接牧与之回来,殿下是不是就不会去郊县了?”

“你觉得呢?”季听反问。

申屠川沉默了,偏院中陷入一片安静,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说一句:“殿下昔年征战沙场,多少次九死一生,京中却只传殿下的闲话,鲜少有人感激,后来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那些人喊打喊杀,如今殿下还要为了他们冒险,当真值得?”

“你先前也是朝廷重臣,不该有这种想法。”季听淡淡道。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我做官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和殿下平起平坐,而非为了那些愚昧之人。”

季听眉头微微一蹙,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不管是为了什么,在其位谋其事,本宫既然担得起一声殿下,就得为天下苍生做事。”

她说完顿了一下,“以前因为大意,害得郊县百姓无辜惨死,如今重来一回,本宫绝不允许悲剧重演。”

“殿下执意要去?”申屠川的手死死攥成拳,“即便是我将牧与之带回来了,殿下也要去?”

“与之不能回来,”季听看向他,“万一真的是瘟疫,他便不能离开郊县半步。”

申屠川沉默了,许久之后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殿下果然有大义,只是不知你为之耗尽心神的人,值不值得你的大义。”

“若是凡事都计较后果,还能有什么意思?”季听说完停顿一瞬,“这次的事十有八九就是瘟疫,待早朝之后确定了,我便往郊县去。”

“殿下似乎不打算带我。”申屠川神色冷淡。

季听目光和缓了下来:“你要在京都为我周全才行,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告知我。”

“褚宴是不会让你去的。”申屠川手臂上青筋暴起,面色却依然冷静。

季听垂眸:“若是皇上下了旨意,那就由不得他了。”

申屠川静了许久,转身往寝房走去:“殿下什么都考虑到了,却唯独不会考虑自己。”话音刚落,门就被带了些怒气的关上了。

季听无奈的看了房门一眼,出门叫扶云备马车去了。

早朝之后,季听出现在御书房里。

“臣的侍夫前几日到了郊县,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回来,臣便叫人去接,谁知官道都被封了,想来是皇上的主意,所以臣特意来问一声,为何会被封起来?”季听疑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