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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风月(72)+番外

因着扶苍灵xing受损的事,他对玄乙又重新积了一肚子火,果然烛yīn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个个喜欢践踏旁人。

太尧素来不做背后说坏话之事,当即换话题又笑道:“延霞师妹这趟回来,应当不会再念着前事了。”

古庭恨恨道:“一个两个都不知道怎么想的,偏偏喜欢那些坏东西!”

你自己不也是对夫萝念念不忘……太尧索xing不与他再说,见芷兮在一旁发愣,他便道:“芷兮这几日怎么了?总是出神。”

芷兮急忙微笑道:“没有,我是在想……咳,我在想延霞应当不会再……记着少夷师弟了。”

所谓了却因缘便是借着昔日的执念来斩断前尘过往,心中恢复澄澈清明,延霞应该不会再念着少夷了罢?可她竟不敢说死,这实在不符合她曾经决断的xing子,凡事只要扯到少夷她就乱套,万一延霞还念着少夷,那、那怎么办?

太尧随口应道:“反正少夷师弟也辞学了,她便是念着也无法,倒还是断了的好。”

是啊,少夷辞学已有一年多,就此杳无音讯,不知拜了谁做新先生。以前上千年和他在一块儿听课,也没觉得怎样,如今乍分开一年多,她竟觉相思刻骨,实在难以忘记。

古庭刚才那句喜欢的都是坏东西像针一样扎着她一阵阵疼,她忽然觉得自己可以理解扶苍师弟的绝望,有时候明知道对方是个坏的流油的东西,可没有办法控制感qíng,这才是最要命的。

芷兮忍不住长叹一声,起身便往外走:“太尧师兄,古庭师弟,我告辞了。”

古庭奇道:“师姐又要去演武场锤炼身手啦?”

这一年多芷兮跟着了魔似的每天跑去万神群殿的演武场锤炼身手,天天弄到半夜三更,难不成这也是为了抗议先生不传授术法?

芷兮点头,径自步出合德殿。

她不会去刑部了,她也要做战将,这样五万岁时便可与少夷再见。见了又能怎样,她不知道,可她还是要做。或许只有在演武场累得站也站不起来,她才能感觉到这漫长而空虚的时光变得充实。

太尧看着她的背影,奇道:“莫非是玄乙师妹不在的缘故?芷兮师妹近日似乎心事重重。”

古庭一提到玄乙又来气:“她不来最好!让她自己到处胡闹罢!”

*

古庭口中到处胡闹的玄乙不禁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眯眼看着脚下的皇宫。

十四个月,她应约又下来了,如今扶苍应当有十七岁,该记事懂事了罢?她对凡人的年纪没什么概念,希望上回没给他留下什么yīn影,万一还是见着她便连滚带爬又哭又喊,那她也没办法了。

玄乙化作一股狂风在皇宫内游dàng,转了一圈却没见漫溢的灵气,灵官们不见踪影,曾经七皇子的寝宫反而落了锁,殿内满是积灰。

这是怎么回事?

她疑惑地跃上云海,打量这座王城,但见往东的方向清气更加磅礴,几乎像一条盘旋入云的巨龙,她立即疾驰而去。刚靠近一些便觉一阵阵香火的味道随风而至,落地一看,却是一座香火十分旺盛的青帝庙。

清气从花园内的一株老桃树上散发而出,玄乙飘过去仰头看了看。

……怎么觉得这里的景象有些眼熟?她上两回下界时来过?

正努力回想,身后忽然传来灵官长的声音:“公主来了?”

玄乙转过身,果然见纠察灵官们都在,她奇道:“怎么不在皇宫了?”

灵官长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公主也知道,扶苍神君如今是凡人,却天生可以窥见神鬼,他年纪小不会隐瞒,渐渐事qíng便传开。五年前有个诛邪国师进言说扶苍神君命格奇诡,留在皇宫怕是命不久长,扶苍神君便被送来这青帝庙隐居。巧在这里是青帝庙,庙中桃树又是真地仙,已成就仙身,镇住这一方土地,这些年倒没什么妖族来骚扰勾搭。”

玄乙听得一头雾水,也懒得细问,只道:“扶苍神君在何处?”

“公主请随我来,且小心,如今扶苍神君五感极灵。”

绕过那一栋栋小房子,后方有一座gān净庭院,清气横流,月窗内还有烛火摇曳,一道人影映在窗上,也跟着晃来晃去。

“就是这里了。”灵官长近乎耳语,“公主小心。”

她小心什么?玄乙被下界这变化多端的qíng况弄得莫名其妙,化作一股清风飘进月窗。

昏暗烛火,半旧蒲团,穿着黛绿长袍的少年正倚窗就着烛火看书,长发拢在胸前,上界那风回雪舞典则俊雅的扶苍神君赫然便在这里。

玄乙喉咙里仿佛又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堵住,她垂头握紧袖子,忽又放开,方yù震dàng神力现出神相,对面的少年忽然放下书,幽黑的眸子一下便捉住她。

☆、第88章 扶苍捉鬼(下)

熟悉的清冷视线。

玄乙吓一跳,真有种他好像能看到她的感觉,她下意识退了两步,思索要寻个什么时机现身,冷不丁他突然起身,迎面抛来一张朱砂huáng纸,冷道:“什么鬼魅?”

那张朱砂huáng纸“啪”一下贴在她肩上,玄乙低头看看它,再抬头看看他,最后扭头望向窗外,躲在暗处的灵官长用口型告诉她:都跟你说了要小心!

……意思这做了凡人的扶苍不乱挥纯钧,改乱撒符纸了?还有,她明明没现身,他能看到她?能看到她居然还往她撒符纸?!

玄乙小心地撕下那张黏嗒嗒涂满浆糊的符纸,嫌弃地撅起嘴丢到地上,搓出一团白雪擦擦肩膀,不曾想下一刻便迎面扑来五六张符纸,那黏嗒嗒的浆糊差点甩她脸上,她忙不迭地躲开,怒道:“别撒了!”

见他还要抓huáng纸,她一把扑上去,仗着自己是神族有力气,第一次从这莽夫手里抢到东西,将huáng纸浆糊朱砂一股脑全丢去了窗外,长袖一挥,月窗被合拢。

扶苍退了数步,背靠书架,目光警惕而yīn沉地盯着她。玄乙吁了口气,往蒲团上一坐,朝他招招手:“来,坐。”

他反而更朝后缩了两步,声音低沉:“美色引诱对我无用。”

谁引诱他了?

玄乙继续朝他招手:“怎么还是个胆小鬼,连过来坐下说话的胆子都没有?”

话音未落,他便风一样凑过来,往书案对面一坐,默然不语盯着她。

幽光摇曳,在他眼底跳跃。一模一样,真是一模一样,头发、体型、连声音和眼神都一模一样。

玄乙移开视线,把手里那团黏了浆糊的白雪乱捏一通,咳了一声:“你……还记得我吗?”

上回延霞见着少夷便像是记起了什么,他几声对不起便替她解开因缘,怎么这些到她这边全不灵了?

对面的扶苍还是一言不发,他的眼神依旧充满警惕,带着研判上下打量她。

很好,她确定他是不记得了。

玄乙把手里的白雪团转的滴溜溜打滚,嗓子里总有些毛茸茸的东西堵着,不大利索,她又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是专程为了你过来,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你……能不能把那些不愉快忘掉,重新……”

话没说完,额头上突然一凉,他不知从何处又取了张符纸,“啪”一下贴在她脑门儿上。

玄乙惊呆了。

对面的扶苍微微蹙眉,“啊”了一声:“……还是没用?”

这话是没法谈了!玄乙扯下符纸飞出月窗,一面用白雪努力擦拭黏嗒嗒的额头,一面十分怀疑地瞪着灵官长:“你确定他是扶苍?!”

这些黏嗒嗒的符纸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做了皇子吗?难不成改行当捉鬼的了?

灵官长苦笑道:“自然千真万确,扶苍神君在青帝庙隐居,那桃树地仙偶尔会传授些凡间祓除邪秽的法子,他刚才……是把公主当做鬼魅了罢。”

这些年他们这些纠察灵官也被贴了不少浆糊,习惯就好。

玄乙狠狠把黏糊糊的白雪扔地上,大发公主雷霆之怒:“我是来了结因缘的!这样怎么了结?你去把他捆住!”

“这如何使得!”灵官长连连摇手,见她满面懊丧,他便温言劝道:“我并不知扶苍神君是因了何种缘由下界,但既然与公主有关,还请公主耐心,仔细想想他的因缘是什么,他想要的是什么,这才好替他了结。”

玄乙骤然沉默下来,他想要的应当是她的歉意罢?可她要怎么做?他就这么擅自认定她是女鬼,一见面就被丢浆糊符纸。他总是这样,在上界也是,动不动就拿削头发来威胁她。

虽然他一次也没有真削过。

隔着树影,她朝庭院的月窗望去,窗户已然打开,扶苍正往窗户和门上贴各种朱砂huáng纸,是有多怕她这女鬼?

夜色渐渐深沉,凡间时间流逝果然很快。玄乙静静看着变得漆黑的月窗,扶苍大概已经睡了罢?她忽然起身,又化作清风钻入窗内,果然他正睡在chuáng上,安安静静地侧卧在棉被中,长发盖了半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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